跟父母打电话都说些什么？“最近忙不忙”、“天气怎么样”、“多注意身体”、“你也是”……大致如此吧。

由王学圻、杨壹童主演的话剧《爸爸的床》也以这样一段平常的对话开头，父女两人打着电话，不断重复天气的元素，有些尴尬但又让人感觉很亲切。

作为出品、制作方椎·剧场的第八个国际合作剧目，《爸爸的床》延续了椎·剧场的一贯风格，题材极其日常化，讨论人与人之间细微的关系，并且通常只有两个演员。一个妻子去世后很快再娶的父亲，一个失去母亲对父亲新生活有所抵触的女儿，他们如何处理这样的变化？

与之相似的是，2017 年椎·剧场的一部话剧《毒》，讲的是失去孩子的夫妻一个不愿走出、一个迎来新生活的故事。

《爸爸的床》舞台布景非常简约，充满了箱子：舞台后方满满当当堆着箱子，父女两人大部分时间各自占据左右舞台，硬纸板铺就的正方形区域代表他们各自的“家”。女儿从未踏进过父亲的、也是自己曾经的家，最多只是踏过纸板边缘，而父亲也没有走进女儿的一方天地。

父女之间的对话围绕着处理旧物展开。新的女主人到来后，贴着旧照片的旧柜子被送给了姑妈，新的柜子被送来，那些不合时宜的旧杯子、餐具、茶几、沙发……被放进了储物间。女儿隔着电话表达对这些改变的不满，而父亲对旧物并没有那么执着的感情，门前的草坪也要改成石板地。

唯一不同的是，女儿不愿父亲和继母再使用那张旧床，因为这是一种“玷污”，但父亲却认为，好好的床，怎么就不能用了？——剧名《爸爸的床》由此而来。

不过，对于床的实质性讨论并没有太多，它更多是一种矛盾核心的象征：我们如何处理新的、旧的感情之间的关系？整部话剧都在谈感情，但都通过具体到物的方式呈现，如果整部戏大篇幅地去讲对故者的怀念、追思，就显得不太高明了。

对于父女关系的刻画，有两个“超现实”的场景很有趣：父女俩身体套在纸箱中，跳着华尔兹冲向对方，女儿带有蛮力，父亲则非常优雅，打着拍子主导着格局；另一个场景中，父亲倚着箱子手持话筒，女儿在舞台的另一侧打拳，父亲要求女儿把旧的东西拿走不然就扔掉，而女儿则说如果扔掉就不要再见她了。父亲的云淡风轻和女儿的气喘吁吁再一次成为鲜明的对比，不过这一段过于冗长，到后面散失了语句重复带来的力量。

箱子的意涵很丰富。刚开始的舞台上是父亲的家中堆满了打包的箱子，随着剧情的进展，这些箱子被堆到了女儿家中、垒起高墙，隐喻父女关系的隔阂。一个电话后，父亲表示要去找女儿，两个人推倒了舞台后方堆砌的箱子，他们最终见面，不再隔空对话。

细密的对话向来是椎·剧场作品的特点，但这种日常对话不免重复，对于想在剧场里面看到“新奇”的观众来说，它并不适合。

作为本部话剧的演员，王学圻的表演非常沉稳，台词也很扎实，对感情处理的轻巧表现得尤为得当，女儿的饰演者杨壹童的表演也很有张力。遗憾的是首场演出杨壹童的麦克风在下半场出现故障，整个观感被影响了不少。但也有观众评价，《爸爸的床》应该是暗流涌动的感觉，杨壹童的表演有些焦躁和无序。

目前这部话剧的豆瓣评分是 6.9 分，从第一轮演出来看是个合格的成绩，而且还有不少提升空间。

不过，有之前看过椎·剧场作品的观众认为，制作方每一次想要探讨的命题很好，但是文本不足以说透，常常太过沉闷。当这种调性保持一致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重复观看、哪怕是观看新作品的必要了。

1 月 11 日-1 月13 日，《爸爸的床》将在北京演出。

本文剧照由椎·剧场提供，题图为剧照，摄影：尹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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