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和接受——《万神殿》观后感“向死而生”（一）

思维上传，仍要面对死亡。人无法欺骗，无法讨价还价。只有吞下哀悼的苦果，消化，成长。

万神殿，这部科幻动画将上传智能放在人类的死亡哀悼文化中讨论，形成了温和而明丽的色调，精彩而多样的风格，深沉而绵密的内核。

上传智能带来的问题在动画的三条主线中不同，但他们的故事和主题却相互交融。三条线都描写了人的死亡，并用分别五种色调描述了对他们哀悼的五个阶段。Kim家爱别离，有蓝色的沮丧，黄色的接受；Caspian家怨憎会，是黑色的否认；Chanda求不得，是红色的愤怒。而意识上传和克隆，则是人类对生死大关绿色的恳求。最终，角色在哀悼中重塑“自我”，一如上传智能UI在人类身体的死亡后诞生。可以说，这部动画以死亡定义生命。

本文分析Kim线蓝色的沮丧和黄色的接受。

故事

动画有三位主人公，他们都面临着生命垂危或将失去所爱。这种面对，或哀悼，影片用了五种主要的色调描述，似乎正对应着哀悼的五个阶段。哀悼五阶段是库伯勒-罗斯在1969年出版的《论死亡与临终》（On Death and Dying）一书中根据200个重病患者的经历提出的理论。它描述了一个人在哀悼过程可能经历的五种思维模式或情绪，分别是否认、愤怒、恳求、沮丧和接受。（denial, anger, bargaining, depression, and acceptance）

在动画中，Maddie Kim和母亲因为重病失去了父亲David Kim，主要经历了蓝色的沮丧，黄色的接受。Caspian家是一场实验，试图复刻已死的Holstrom的经历，培育他的克隆人。他曾经的情人，家里的“母亲”Renee是黑色的否认，先漠视家里的暴力，后来拒绝自己命运的Caspian也是如此。印度的Chanda考虑跳槽却被老板粗暴地杀死上传，求不得生，选择复仇；成为上传智能UI（Uploaded Intelligence）后想在服务器里建立天国，挑起军备竞赛，结果发现生命还是受限，还有暴露的风险，于是选择暴力。他是红色的愤怒。而意识上传和克隆方法本身，是人类对生死大关绿色的恳求。

最终，角色在哀悼中重塑“自我”，一如上传智能UI在人类身体的死亡后诞生。

沮丧：青鸟止棘，百身莫赎

挚爱的青鸟在荆棘中突然而逝，让人悲痛万分，想替他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哀悼，哀自然是主音。五个阶段中沮丧靠后，但那是九曲百折之后的回归本真。单纯情绪而论，悲哀和抑郁本身一直萦绕着。弗洛伊德在《悲哀与抑郁》中说：“爱慕遁入‘自我’，撤回‘扬弃’。”^[1]朱迪斯·巴特勒认为，否定性（扬弃），被哀悼者内化，生成了他们的“精神地形结构”。死亡的苦果被哀悼的人分食用，每个人吃下了一点死亡，自然无比哀伤。但也因此被迫成长。

动画用暗淡的蓝色表达Maddie Kim面对父亲死亡的哀伤。第一集她回忆父亲重病在医院，给她电脑。本来开心的她却想起怀疑是否父亲情况有变，要交代后事。

甚至激动地说：

当前时间线，母亲历经痛苦，已经接受了父亲的死亡。她们在一起时颜色饱和一点。

但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是暗淡无光的蓝色。她走不出来。

在发现父亲可能没有死，被成功上传后，母亲难以接受。她回忆起曾经的肌肤相亲，

让现在的空房蓝夜尤为痛心。

在Maddie的努力和一家人的相处后，他们终于接受了David真的回来了。在同为UI的金融操盘手Laurie Lowell的帮助下，她们从负责上传，隐瞒消息的对数算法公司（Logorhythm）拿回了David的记忆和神经网络硬盘，解放了David。但之后他们又发现了flaw，上传技术自带的缺陷，无法完整上传（integrity）导致UI还会死。随着计算量的加大，他们会慢慢变质消亡。UI还要面对死亡。而在Chanda挑起的世界军备竞赛中，各国的特种战争愈演愈烈，UI危及了人的存亡。于是Lowell和David Kim相继决定用尽算力，将UI广而告之，为人类牺牲自己。

最后关头，David Kim看着女儿，用尽全力播放Lowell的遗言，在抽丝剥茧般的死亡中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