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00
「33岁，我打算嫁人了。」
从颁奖礼下来我就直接告诉了梁弈。
梁弈皱着眉，表情不耐地看着我，说：”薇薇，别闹。”
我也看着他，微笑着说：”我没闹，我是认真的。不过你放心，我不打算嫁你。”
01
距那次颁奖礼后，梁弈已经一个月没联系我了。我乐得自在，但助理小圆很担心。
“薇薇姐，梁总已经好久没联系你了，咱们接下来那部戏……”
我头也没抬，专心看着网上的帖子，自上月我得了最佳女主角，经纪公司联动很多营销号为我发帖造势，如今手拿最佳女主奖杯的我可算是稍微在圈里站稳了脚跟。
“怕什么，如今热度正旺，还怕那部戏不签？”
小圆懵懵地点头，正说着，经纪人萍姐推门进来，她满脸急躁，张口就问我：”薇薇，你和梁弈怎么了？”
她把手机递过来给我看，屏幕上是一张打满水印的动图，虽然像素模糊，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抱着旁边女孩的人是梁弈。
“薇薇你看看，「梁弈夜拥年轻美女，半老影后疑被金主抛弃」，刚刚爆出来的，已经被紧急公关了。”
我收回目光：”昨天热搜还说颁奖礼上就我的脸能打呢，怎么今天就半老了？”
萍姐见我顾左右而言他，语气更急了：”薇薇！”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我打算嫁人了。”
小圆呆呆问：”嫁给谁啊？”
我想了想：”导演，制片人，投资商，或者找圈内人也行，随便吧。”
小圆接着问：”那梁总呢？”
“我给他说过了，他没说什么。”
“那为什么不嫁给梁总？”
我笑：”傻圆圆，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呢。”
萍姐已经说不出话了，我不知道她是被震惊的还是被我气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问我：”你和梁弈掰了？”
我说：”我都要嫁人了，应该是掰了吧。”
十年情人，今天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萍姐缓过神来后开始劝我：”你何苦和梁弈置气呢。”
“我没有和他置气。”
我说这话是真心的，可不管是梁弈还是萍姐都觉得我是在耍性子闹脾气，在作。我只是累了。
我看向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好容颜。
“萍姐，我今年已经33了，就算得了最佳女主角又怎样呢，年龄越往上，能演得就越少，说不定过两年我就得去演婆婆妈妈了。”
“怎么会！”萍姐说道，”先不说咱们正在谈的那部大女主，现在四十多演偶像剧女主角的女明星多了去了，况且你保养得又好……”
“可保养得再好也不敌年轻啊。”我叹道，”你看看我的脸，你再看看梁弈新欢的，你觉得我能在他身边呆几年呢？”
梁姐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但她还是反驳：”可梁弈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
我笑：”没什么不一样，对于他来说，我就是一个…玩意儿。”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说出来还是会觉得难受。若只是安心当一个情人，或许我不会这么痛苦。可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被时间滋养的感情不受人为控制，我只能依照自己的理性判断，为自己寻一个结果。
“萍姐，你总不会认为我和梁弈会有什么结果吧？与其到时候被人甩，倒不如趁我现在还有热度重新博一条路。”
“我总该为自己寻条退路吧。”
萍姐默默良久.道：“之前给你说再多，你不听，现在想到寻退路了？”
“现在有名气的女演员哪个不是拼出来的？哪个天天把情爱挂在嘴边？恋爱脑的在圈里只会变成查无此人，拼出一片天地和我想结婚生子本来就不是画上等号的。 ”
“你现在给我说你想结婚，说出了梁弈谁都可以，你什么意思？脱离一个男人找另一个当退路？那不是你的退路，只会变成绝路。”
“梁弈对你也算可以，靠着他给你演绎事业铺路可以，你别再说随便嫁人这种话了。“
萍姐的话很难听，但句句都是实话，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萍姐看着我，叹了口气，道：“算了，现在想通也不晚。”
02
我和梁弈的纠葛小圆不甚明了，但萍姐是知晓的。
那时我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胸腔里鼓着一腔热血要闯出一番大事业，但碰壁碰多了，也就明白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我想得那样简单。
在我又被截胡一个角色时，制片人私下找到我，他言语间的暗示我都听得懂，但我觉得恶心。我才20多岁，为什么要陪一个又丑又秃肚子还大的老男人睡觉。
制片人看到了我眼里的嫌恶，但他没说什么，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小角色。于是我就变成了大热天被罚跪的，会不小心掉到水里的丫鬟。而愿意陪他睡觉的和我不对付的大学同学则是我的主子。
也因为这些刻意地针对和羞辱，梁弈注意到了我，他问我：”要不要改变这一切。”
我问他：”你要从我这获得什么呢？”
梁弈的手指微凉，他抚摸着我的脸颊，那点凉意透过肌肤渗下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你漂亮又聪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梁弈递给我一张房卡，我去赴约了，于是有了今天的影后季薇薇。
说实话，梁弈算是很好的金主，出手大方外在条件又优越，跟在他身边倒是不亏。
可人心总是不知足。我喜欢他对我的宠爱，又恨他对我只是宠，没有爱。
在这种关系里寻求爱意很是可笑，可也因为他和我在一起时的感觉比较美好，于是让我产生了恋爱的错觉。
人总需要寻找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来使自己变得好过。
爱情，是我为梁弈寻的理由。
这十年间我也尝试过寻求结果，可是没有结果。
太累了。
累了，想结束，也想在逼一逼梁弈，于是我说出那番话。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卑微之外，好似也没有什么效果。
梁弈的绯闻被曝光后，话筒首先对准的就是我。
发布会上，有关新剧的问题一个不问，问我的都是有关梁弈的问题。
“请问您对梁总的绯闻怎么看？”
我笑笑：”啊？为什么要我看啊，当然，如果是真的的话当然要恭喜啊。”
“你和梁弈，你们……”
我立马接话：”我们是朋友，不过朋友的感情问题我是不能过多参与啦，就是祝福，希望我的朋友都能收获幸福。”
“那您最近的感情动向如何能不能透露一下？”
我清清嗓子：”大家也知道我年龄也不小了，当然也有考虑感情上的事，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如果大家有合适我的，可以给我介绍。”
“还有一个问题……”
我懒得应付，给萍姐一个眼神，她立马上前帮我拦住记者。
“好了，采访到此为止了，谢谢大家配合。”
还没到晚上，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关于我早上的采访，什么分手实锤，被踹，新宠，起底季薇薇与梁弈的感情纠葛……各种帖子满天乱飞。
小圆有些担心：”要是梁总看到了会不会生气啊？”
我正把葡萄往嘴里送，还没咽下去，手机开始震动，是梁弈打来的电话。
我摁下接通。
传来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冷淡、简洁。
“下楼，我等你。”
03
我有些踌躇，还是听话下去了。
梁弈的车就停在路边，我拉开车门上去时，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橘红一点在黑夜里就像是一朵橙色的花。
花谢了，车子也发动，不知要去向何方。
梁弈一路都是沉默，我也不知要和他说些什么。
最后车停到了郊外河边一处空旷地。远处是霓虹灯火，近里却只有昏暗路灯，很是安静。
“什么时候结婚？”他终于开口问。
在记者面前我可以应对自如，可在梁弈面前，我不知要怎么回答。
我说要结婚离开他其实藏了几分私心，如今他问起，心中竟悄悄升腾起几分不易察觉的甜蜜。
河风习习，把我的头发都吹乱了，我伸手一拢，说：”想快一点，最迟……明年吧。”
梁弈沉吟了会儿，说：”好，我会备上一份厚礼。”
“薇薇，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
风太大，他后面的话我听不太清楚，有一瞬间我很想问他那个小女孩是谁，但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我想，终究是我自视过高，在记者会说的那些话被一眼看穿是可笑的把戏。明明话都说得很清楚了，明明道理都懂，可还是做出了一些可笑举动。
梁弈还是把我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我都这么大了，还有这些幼稚想法。
梁弈转过头看我，在漆黑的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手伸过来搂我，他身上的温度还是那么滚烫。他的唇柔软而温暖，我顺从地同他接吻。
梁弈在郊外的别墅我去过无数次，这次和从前好似没什么变化，我依旧热情迎合。
梁弈今晚格外热情，他的撞击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用力。我搂着他的脖子，耳边围绕着他的喘息。
我偏过头，他立马衔住我的唇吻我，唇齿交缠间，我萌生了一种或许他心里有我的错觉。
我搂他搂得更紧，快感累积，意识逐渐模糊。朦胧间我听见他在唤我的名字。
“薇薇……”
结束后梁弈搂着我，我们俩躺在床上，谁都不想动一下。
他的手指缠着我的头发，不小心把我弄疼了，我伸手打了他一下。
梁弈笑笑，握住我伸过来的手，我俩掌心相贴，热度传递。
梁弈忽然开口：”我听张萍说你的新剧还没签合同？”
我点头：”是啊。”
他说：”帮我带个人。”
*
梁弈说的那个人我见过，在娱记发出的那张糊图里。
糊涂没有照片看得直观，确实是个美人儿，不过比我年轻时候差点，但人家就是胜在比我年轻。
我没问梁弈，只顺从地答应了他。
进组之后我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宁惠。
宁惠很黏我，有事没事就来我身边晃悠，一口一个薇薇姐地叫我。小圆很讨厌她，觉得她就是来耀武扬威，顺带蹭我的热度。
梁弈也常来，不过不是来看我。
众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梁弈还替她拢头发。我在旁边看着，眼里全是冰冷的笑意。
我对他们不关心，但小圆很上心，她兴奋地跑过来对我说：”薇薇姐，你猜我刚偷听到了什么？”
“什么？”
“宁惠叫梁弈哥！”
我抬眼，小圆满脸都是笑意：”姐，是咱们误会梁总了。”
她扯着我往休息室走，边说：”我还以为梁总喜新厌旧呢，原来他们是亲戚呀……”
我们走到休息室门前，果然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音。
“哥，拍戏还挺好玩的，季薇薇也蛮好相处诶，就是她对我态度一直淡淡的。”
“她人不错，戏演得也好，你先跟着她锻炼着。”
小圆对我做口型：”姐，我就说梁总心里有你。”
我没忍住，嘴角勾出抹笑。
里面接着说。
“哥，我姐要从国外回来了，她想回国发展。”
梁弈沉默了会儿：”是吗？她要回来了？”
宁惠笑笑：”当初我姐一心去国外所以才拒绝你，你是不是因为她拒绝了你所以才找得季薇薇啊？”
“其实她和我姐长得也不像。”
小圆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她惊慌地看着我，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心里倒是很平静，我知道梁弈对我的青眼有加是有原因的，我猜过很多，今天才真正知晓。
我甚至还有力气对小圆笑笑当作安抚，只是不知怎么的，眼睛前蒙了层雾，我努力睁大眼睛但还是看不清楚。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二哥说是因为你赌气，觉得姐姐不相信你，所以就要捧出个季薇薇证明自己……”
“行了，别说了。”梁弈打断她。
“好嘛，不说了。”
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梁弈看到我时明显愣住了。
我望着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梁总。”
可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皱着眉，感觉想要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口。
当我回到我的休息室后，小圆开始愤愤不平。我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有着一张美丽的脸，可细看，眼角竟也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纹路。
我扯扯嘴角，镜里的人跟着笑笑。
“小圆，我是真的老了。”
04
我当无事发生，梁弈也不再寻我。事件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平静。
可明眼人都知道一切不同了。宁惠的戏份慢慢多了起来，之前对她疾言厉色的导演的态度也缓和了，与此同时，我的一些代言则谈得慢了下来。
小圆很不待见宁惠，宁惠也识趣，不往我身边凑，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成年人的世界根本就需要提分手，散是心知肚明。
可我还是希望梁弈能来找我，向我亲口宣告这段关系的结束，这样我也能真正的死心，再重新开始。
不过我一直没等到。
月初我有一个杂志拍摄，萍姐告诉我，摄影师是从国外回来的，拿过很多奖，这个杂志拍得好可以在来一波美貌营销，营造热度。
出乎我意料的是，摄影师长得很好，这幅皮囊就算是出道也足够了。人很稚气，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眼里的神采飞扬，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和他对比，我倒有些暮气沉沉了。
“我要的是欲一点的感觉，欲一点懂吗？不是放荡的勾引，而是欲念的风情。”
koen走到我面前，表情很是认真向我讲解：”是你用你的眼神在勾引他，而不是用你裸露的肩膀。”
他把我的衣服拉上去：”你试试勾引我。”
我看着他年轻英俊的脸，有些想笑，但他的表情太认真了，我收起了我的笑意。
小孩嘛，又是从赞美中长大的小孩，性格是有些率直。我也激起了几分兴趣想和他玩玩。
我的视线向下移，落在他的唇上，年轻人就连唇色都是玫瑰色的。他抿了抿唇，我看向他的眼睛，是用挑衅的，调笑的眼神。
koen别开眼，突然窜到一旁拿起摄影机对我大声道：”没错就是这个眼神，保持住，很好，很好。”
我失笑，koen的快门时不断响起。
拍摄结束之后，我和koen坐在一起选片，他的话比拍摄的时候少了很多，可看向屏幕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我问他：”你就叫koen吗？有没有中文名字？”
他回答我：”有啊，你可以叫我梁晋。”
梁？又是梁。
我的沉默引起了梁晋的怀疑，他转过头看向我，对我咧嘴一笑：”不过我知道你，季薇薇。”
我也笑：”我这么有名？”
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狡黠：”当然，我告诉你我的中文名字，作为交换，我可不可以叫你薇薇？”
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我说：”我比你大很多，照常理你叫我得加上一个姐。”
他很执拗：”不要，我就要叫你薇薇。”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突然惊呼：”这张好美！”
我看向屏幕，屏幕里的女人正在朝外望，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物，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
拍摄快结束时有位熟人来了。
宁惠看见我时脸上有些许尴尬，但转瞬就被笑意取代。
“二哥！”她对着梁晋笑，”回来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
原来梁晋就是那个说我只是因为赌气捧出的替代品的”二哥”。
宁惠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对她微微一笑，她也笑：”薇薇姐。”
梁晋对宁惠的态度淡淡：”你怎么来这儿了？”
“弈哥告诉我的，正巧我在这儿附近有工作，得空过来看看你。”
“噢，那你先忙你的工作去吧。”
宁惠有些不甘心：”可是二哥，咱们好久不见了。”
她看梁晋的态度还是淡淡，只得垂头丧气道：”那我工作完了再来找你。”
年轻人的心思藏不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宁惠喜欢梁晋，不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宁惠走后梁晋重新凑过来同我讲话，继续选片。
我问他：”你今年多大？”
“二十八。”
比我小整整五岁，看着像是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
我说：”你比梁弈小八岁，他是你亲哥？”
他很惊讶的样子问我：”是我表哥，不过你怎么知道梁弈？”
我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啊。”
他还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我凑到他耳边对他轻声说：”你不是和宁惠谈论过我吗？一个证明自己的工具，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梁晋很是震惊，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就像是电脑卡住要重新启动程序才能继续运行。
“年轻人记性不太好啊。”
梁晋依旧是一副震惊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薇…薇…”
我眼神轻佻地望住他，嘴角是一抹讥讽笑意。
梁晋盯着我的脸竟有些看入神了。
他嘴里喃喃道：”这就是我要的，欲念的勾引。”
05
说实话，我对梁晋没什么兴趣，他年纪小，且姓梁，还是梁弈的表弟。我没精力和姓梁的再纠缠，但这不妨碍我戏弄他。
梁晋对我很来劲，那次拍摄后他通过杂志方和萍姐联系，希望能和我再合作一次。
有时打电话也是缠人得紧。
“你很有天赋，真的。”
“咱们在合作一次吧？武侠风格如何？可以找片竹林拍，或者你喜欢什么主题都可以。”
萍姐来问我的意思，我给推了，她有些不舍：”这是次好机会。”
我说：”是个好机会，但要是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那就头疼了。”
见我坚持，萍姐只能作罢。
这几天宁惠见我的表情很微妙，她还往我身边凑，只是频率降低了，话里总在试探那天我和梁晋拍摄时的事。
我看着她，想起那天在休息室门口听到的话，心里满是厌烦。
“你怎么不直接问他？你们不是很熟吗？”
宁惠的表情讪讪：”晋哥他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那就好意思来打扰我？
我说：”拍摄嘛，来来回回也就那样。”
宁惠从我嘴里听不到有用信息，败兴走了。
又过了一日，梁弈来了，他这次竟不是来找宁惠的，而是来找我。
和梁弈再见面感觉同从前不同，之前还能称得上是甜蜜，可如今只剩下粉饰太平的尴尬。
梁弈的态度和从前一样，他没变，只是我的心态变了。
“你见过小晋了？”他问。
“上次拍杂志见的。”
“他说你表现很好。”
我笑笑：”是吗？那要谢谢他的夸奖。”
梁弈沉默了一下，道：”阿晋说他想和你再合作，你拒绝了。”
我说：”是啊，总要避嫌嘛，万一被娱记扒出来他和你的关系，那八卦新闻就有的写了。”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陷入凝滞。
过了好久，梁弈才重新开口：”你之前说你要嫁人，是认真的？”
我看着梁弈，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我想看到的情绪：”……我想安定下来了，梁总，我年龄也不小了，我总得为我自己打算。”
梁弈也看向我，我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他说：”有合适对象了？”
我笑：”还在找，梁总要有合适的对象可以给我介绍。”
他也笑，我们的笑意都只停留在脸上，像是戴了副面具。
一瞬间我有种冲动想要问他一个确切的答案，问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从这一刻开始宣告结束，问我这些年是不是只是一个他赌气的工具。
我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梁总，这么多年，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藏着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些年有你陪我，我很开心。”
谈话至此我已明了。
忽然，梁弈开口道：”薇薇，别嫁人了。”
我皱眉：”梁总，您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梁弈的神色变换，说：”没什么，小晋那边你应了吧。”
“你有天赋，别为了赌气浪费掉。”
我神色变幻，但最终眼角弯出点笑，道：”好。”
*
梁晋要和我合作的消息一传出去，宁惠首先坐不住了。
梁弈打电话给我时他还没开口我就知道是什么事，一口答应了下来。梁弈顿了顿，说：”薇薇，她是我妹妹。”
这像是一句解释，也像是一句吩咐。
我笑道：”好的梁总，我会照顾好她的。”
不过宁惠没给我照顾她的机会。
拍摄过程中梁晋多往我身边凑，对被塞进来的宁惠反应平淡，也没什么话说。
我知道梁晋不是故意的，他心性单纯，整个心思都扑在摄影上，哪有精力去关照别人的情绪想法。
但宁惠显然不这样想。之前还”薇薇姐”的叫我，现在看我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要不住了，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怨念。
我问梁晋：”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梁晋把目光从机器上移开，疑惑地看着我：”什么？”
“你们男人究竟能不能察觉到别人对你的喜欢？”
梁晋立马反应过来，他扭头扫了一眼宁惠，宁惠立马别开了眼。
他问我：”是她影响到你了？”
我摇头笑笑：”看来你们都知道啊。”
梁晋皱眉：”这些东西处理起来很麻烦。”
“所以装不知道就是解决麻烦最有效的手段吗？”我问。
梁晋一愣，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有些不知所措。我也反应过来是我的情绪太过激烈了。
今天的拍摄到此为止。
我的情绪一直没能好转，我在想，可能梁弈和梁晋一样，早就知晓我的心意，就是怕麻烦，所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萍姐劝我：”薇薇，见好就收吧。”
我看向她。
萍姐接着道：”我以为你想明白了，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重新开始，还是只是为了梁弈？我不懂你现在在别扭什么。”
“你折腾这些，到底是想要什么？”
萍姐眼光毒辣看得透彻，她的话说得很委婉，要说难听点，明明是钱货两讫的事，可我非得求感情。明明嘴上说自己已经想通，可做事还是黏黏糊糊拖泥带水。
我也想很理性地只当个商人，钱货两讫概不相欠，可我做不到。在这十年间我喜欢上了梁弈，对他付出了感情，我怀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期望他也会喜欢我，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于是我开始别扭，开始作，开始寻求办法把我从这该死的感情泥沼里拉出来，做一个本分的，听话的，梁弈的情人。
可是我做不到。
萍姐看我的神色，只长长地叹了一声。
我苦笑，声音很轻：”我其实真的想过离开他，可当我听到那些话后，我觉得不甘心，我不想在梁弈的心里我只是别人的替代品，一个工具人。”
“那你想要什么？要他娶你当梁太太？”
我想了想，说：”我只想让他承认他对我也有感情。”
“我想他承认他喜欢我。”
06
拍摄到中后期，有人来探班宁惠。
来的女人很美丽，面庞清丽温婉，嘴角挂着浅浅一抹笑。
这个人梁晋也认识，他一改面对宁惠时不耐烦的冷淡态度，笑容真诚热切：”宁溪姐。”
宁溪也笑着和他打招呼：”小晋。”
我隐隐猜出来宁溪的身份，等梁弈赶到后更能确认这一点。他们几分其乐融融地叙旧，我在一旁格格不入。
宁惠来找我说话，话里隐隐的敌意和炫耀我听得很明白。
“我姐和梁弈哥关系很好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要不是我姐要去国外发展，说不定……”
我看向一旁，梁弈和宁溪两人言笑晏晏，金童玉女不过如是，宁惠也看到了，她对我得意一笑。
我道：”国外圈子很排挤华人，看来你姐姐在国外也不好混吧。”
我说的是实话，宁溪还在国内发展时担任过好多个女主，人气什么的都很不错，她去了国外发展后只能在电影里演一些镶边花瓶角色，没闯出什么名堂，国内的知名度也大大降低了。
宁惠以为我讽刺宁溪，气急道：”你！”
我问她：”宁溪是想要回国发展吗？”
宁惠道：”我姐只要回来，梁弈哥自然会给她资源。”
我笑笑：”那很好啊。”
我的态度并没能取悦宁惠，她扭头走了。梁晋走了过来，他应该是想要安慰我，但不知要怎么开口。
我率先开口问他：”梁弈很喜欢宁溪吗？”
他回答我说：”喜欢过，现在不知道。”
我看了眼还在交谈叙旧的两人，道：”现在应该还喜欢吧，挺难得的。”
那么冷清的一个人。竟也会为别人保存真心至今。
“所以我是宁溪的……替代品？”我第一次将这问题问出口。
梁晋没想到我会直接问，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我哥他，之前是喜欢宁溪姐的，要不是宁溪姐一意孤行要去在外打拼，他们应该会修成正果。”
“为什么要去国外呢，要在国内，梁弈一直捧着她的话，她早就成顶级女星了。”
梁晋道：”因为我哥当时没那个能力，宁溪姐也不相信他。”
他顿了顿，道：“我很敬佩宁溪姐，因为她明白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并且能去做。”
“所以我就是梁弈对宁溪当时不信他最好的证明和反击。”我笑道，”真的挺有意思的。”
梁晋皱眉：”你别伤心。”
我反问他：”我为什么要伤心？我也吃了这份红利不是吗？”
说实话，我现在心里对宁溪没什么恶感，倒很是佩服。为了自己的目标果断放弃儿女情长，没有用的男人就一脚踹开，就算把他踹了还能让他念念不忘好多年，成为他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
我看向宁溪，可能是心灵感应，她也看了过来。她冲我微微一笑，我也报之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
晚上我收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是宁溪。
我没想到她会主动约我吃饭，不过我还是决定应约。
吃饭的地方很清新雅致，我到后发现座位上只坐着宁溪一人。她冲我笑笑，熟络地招呼我坐下，我有些拘束，摸不清她是想找我来说些什么。
各种剧情在我脑中轮番上演，我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你和梁弈在一起很久了？”
意料之中的开场白。
“宁小姐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我直接开门见山。
她笑笑，道：”你很喜欢梁弈？”
我在她面前有种被戳穿心思的羞愤感，她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对梁弈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顺便奉劝一句，梁晋对你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好对象，要三思。”
我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对梁晋一点兴趣都没有。”
想了想，我接着说道：”现在和梁弈也没什么关系了，你大可不必担心。”
宁溪疑惑：”我担心什么？担心你会阻碍我和梁弈吗？”
我不耐烦，反问她：”难道不是吗？”
宁溪道：”我看过你的戏，虽然我人在国外，但我也关注你的消息，这次冒昧请你吃饭，并不是为了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季薇薇小姐，我其实很欣赏你。”
我有些懵了，宁溪，这个算得上是敌对关系的女人约我出来不是警告放狠话，而是说她很欣赏我？这个剧情是我完全没能料想到的。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想回国发展，靠梁弈给我搭路能省掉我很多麻烦，但这不意味我要和他发生什么。”宁溪道。
我笑，略有些讽刺道：”只是利用。”
宁溪望着我，她的眼神平静，看得我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她说：”当然只是利用，你们不也是利用关系吗？他利用我怀念我，你利用他来演戏。对利用对象动感情是件很愚蠢的事。”
我彻底搞不懂宁溪的想法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溪说：”我替你觉得可惜。”
“你明明有很好的外在条件和演戏天赋，但你却把自己限制住，明明可以好好的拼事业，却一心扑在一个没什么魅力的男人身上，满眼只能看见爱情。我都替你可惜。”
我被她说得有些薄怒，开口回击：”宁小姐醉心事业，在国外打拼数年也不见得有什么起色。”
宁溪没有生气：”去国外是我自己的职业规划，就算没什么起色但我努力过，也不觉得可惜，你呢？你在国内在梁弈的羽翼下发展你得到了什么？十年一直在演的偶像剧和一坐没什么含金量的奖杯？”
“你连一个正式女朋友的身份都没得到，你觉得咱们两个谁更失败？”
宁溪的话说得没错，我背靠梁弈，资源全是他给我的，偶像剧火就给我安排偶像剧，一部接一部地演，仙侠演到古偶到现代，知名度虽有提升，但于演技方面没什么助力。
我当时是为什么想考电影学院想演戏呢？就像宁溪说的，这么多年我到底得到些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得到。
“和我一起演部戏吧。”
宁溪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到我面前：”先别急着拒绝，看了剧本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她起身欲走，又突然返了回来冲我摇摇手机：”加个联系方式？”
ps：这篇文其实是看不上男主的白月光×恋爱脑有点笨笨替身（不是）白月光携手替身一起演戏搞事业，踹掉男主及其表弟。
宁溪：让我看看国内娱乐新闻，咦，咋是梁弈的花边新闻，等等，这个绯闻女友长得挺不错啊，还演过剧。
找来看看。
长得不错，演技也不错，跟着梁弈真是可惜了。
07
本子我看过了，难见的民国双女主剧本。剧情也不错，细细品来像是我们现实关系的隐喻。
男主有远在国外的白月光，迫于家里压力娶了另一个女人，在相处过程中逐渐爱上女主又不自知，这时白月光从国外归来，两个女人之间暗流涌动，男主的心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摆。
和现实不同，剧里的白月光热烈美丽，具有进步思想，是新时代女性，而另一个则温婉清丽，是受传统教育出来的知性美人。
本子只有一部分，没有结尾，但就这一部分已经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演过民国的剧，但大多都是披着宅斗的偶像剧，这个本子虽然大体是两女争一男的俗套剧情，但其中隐含的对历史的表述，进步思想的踹地，革命火种的起源，时代的激荡都超越了传统民国剧。
我知道演这个剧对我的事业发展很有帮助。
手机上宁溪的微信框还悬在最上方，我正想着，她就发来一条消息：「看完了吗？如何？」
宁溪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去回应她。输入框的字删了又打反反复复，在我还在斟酌措辞的时候，又一条消息进来。
「我看到你的正在输入了。」
被抓包的羞耻，我佯装镇定回复：「本子不错，我考虑一下。」
她：「尽快考虑哦（附赠可爱表情包）」
宁溪约我一起出演的事我给萍姐讲了，萍姐看了剧本也觉得很不错，对我转型相当有裨益，小圆有些担心，问我：”薇薇姐，这个宁溪靠得住吗？别有什么坏心思吧？”
我顺嘴就说：”没有。”
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样也太过于相信宁溪了，我踟蹰道：”应该不会吧……”
“薇薇姐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
又过了几日，营销号忽然爆料宁溪即将回国发展，梁弈、我和宁溪之间的情感纠葛被添油加醋写了长文疯狂传播，萍姐想要公关，却被告知是梁弈的意思，为宁溪造势炒热度。
他为了宁溪，不惜把我拉下水，哪怕给我说一声我都不会这么生气，可梁弈完全没想过要告知我。
我想起那日宁溪同我说的话，不由得更是寒心。宁溪说得没错，我真是一个笨蛋。
梁弈打电话来，他不是同我解释的，张口就告诉我说：”薇薇，宁溪想演一部剧，你帮她……”
是那部民国剧。
我打断梁弈的话：”可以啊。”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干净利落地答应，顿了顿，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些微的愧疚：”薇薇……”
以前我期待听到梁弈的甜言蜜语，而今再听却没有了欢喜之意，内心毫无波动。
挂掉电话后我的心情一直未转好，萍姐也为网上疯狂转载的长文烦心，忽然，小圆道：”宁溪澄清了。”
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宁溪：「和梁总只是认识的朋友，并不存在情感纠葛，薇是我很欣赏的女演员，私下人很可爱，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哦，对于造谣的营销号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
小圆道：”真没想到宁溪会帮忙澄清。”
萍姐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心情复杂，但还是打开了微信想和宁溪道声谢。
信息还没发出去，宁溪的消息已经进来了。
「不是我，但还是不好意思。」
「不过我已经澄清了，你别生我的气。」
*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黑红也是红，有热度就有流量，白来的流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圆道：”宁溪她……人挺还不错的。”
我把嘴角的那点笑意压制下去，道：”还是不错。”
那部剧我签了，不过我的角色不是男主角的妻子，而是那个留过洋的白月光。
剧里的角色和现实中的颠倒了过来，细想起来还挺有趣。
拍摄分AB组，等我的国外线拍完之后，才和宁溪合拍对手戏。我不想让宁溪看低我，在拍摄期间心里一直攒着一股劲。
宁溪穿着旗袍，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美人，安静温婉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场戏是她发现男主同我来往，委屈地哭泣，男主对她不耐烦，让她感觉回家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宁溪推门进来，一句话没说，望着我们就开始哭泣。泪水聚在她的眼底，一眨眼，泪珠就滚滚而落。
她的眼神幽怨，带着十成的委屈，似看着男主，又落在我身上。
我被她眼泪搅得心都乱了，慌忙站起身，无措地望着她，好像我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不过我的脑袋还算清醒，继续说着台词：”是你妻子吧？这样，你先陪她回去，剩下的事咱们另找时间在谈。”
男主抓住我的手腕，冷冷地望着宁溪，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宁溪含泪看着我，说：”你就是那位在国外的邵小姐？”
男主不耐烦道：”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
宁溪回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如一团乱麻搅在一起憋闷地难受。
“卡！”
“这条过！”
“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再继续。”
我走到休息区坐下，化妆师来给我补妆。在我闭眼假寐时，旁边传来声音：”刚刚演得不错。”
我睁开眼，宁溪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她的眼睛还有些红，水汪汪的。
她接着道：”你把遇到原配的那种无措还有怜惜都演出来了。”
我道：”你演得也很好啊，哭得楚楚可怜。”
我们俩望着对方，忽然同时一笑。
那时我脑中涌现出一个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当朋友，当好朋友。
在拍摄过程中，横在我俩中间的龃龉慢慢消弭，关系逐渐拉近，我开始逐渐了解了宁溪。
她虽然外表文静温柔，但内心强大，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能为此付出努力。 而我的性格优柔寡断，对情感的需求大，需要有个人来当我感情的寄托。我俩的性格同剧里扮演的人物截然不同。
宁溪偶尔会给我讲她和梁弈的事。讲梁弈当时追她，但总干一些不让她知道只感动梁弈他自己的事情。
说梁弈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她，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成为了执念。
她问我喜欢梁弈什么。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梁弈长相不错，对我大方又温柔，正好我也需要有个人来寄托我的感情。
这些原因我有些不好意思讲，但最终还是讲给宁溪听了。宁溪说我傻，不是嘲讽着说，是姐妹间自然的调笑。
她说：”梁弈对你有感情，因为有个我，所以起先肯定会忽略你，但时间长了会想起你的好，察觉到你的委屈，会补偿你。”
“趁此机会好好捞点好处。”
我说：”这听起来好像烂俗追妻火葬场剧本啊。”
宁溪笑：”可我不是恶毒白月光啊。”
08
拍摄进度过半，梁弈来探班了。 虽然他仍是那副淡然样子，但我还是能看出他的一些不自在。
他明显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并不是像之前那般可以随意忽略我，他望着我，眼睛里带着几分愧疚柔情。
这要放在之前我肯定心软如一汪水，只消他随便说点甜言蜜语我就可以原谅他让我遭受的一切委屈。可我现在看着他，心里只剩下一片平静。
原来我上心，他对我不屑一顾，现在我对他的心淡了，他便对我开始上心了。
这点转变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梁弈望着我，问：”薇薇，你笑什么？”
我道：”就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梁弈以为我还因上次热搜的事同他怄气，软了语气道：”宁溪才从国外回来，她需要热度，我这么做是委屈你了。”
我笑道：”没事啊，我也获得了流量热度，双赢。”
梁弈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他摸不准我是转了性还是故意说这些话。
“薇薇……”
其实我能察觉来这么多年梁弈对我也动了点真心，但那点真心什么都算不上，宁溪说得对梁弈最爱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而我能做的，就是要尽全力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张导那边正在筹备一个新戏，我有投资，里面有个角色不错，我到时候让人把剧本发给你看看，你要是喜欢我就让他们把这个角色留给你。”
我道：”张导的戏我现在的咖位还够不上吧。”
梁弈眉头一拧：”你不用担心这些，只要你说要，剩下的事我可以……”
我摇摇头道：”梁弈，这些年演的这些剧对我的演技提升没有那么大，其实我自己对于演技也有些懈怠，之前那座奖杯你有帮我在背后出力，但如果这样走的话，路走不长远。”
梁弈听出来我话里的意思，他冷笑道：”所以呢？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要自己从头开始？你还有那个心劲儿吗？”
我不想和梁弈把关系闹僵，把他彻底得罪了对我自身没有任何好处。
我摇摇头，软了语气，眼里含着些泪看向他。梁弈的表情松动，他想说话，我直接开口打断：”梁弈，梁总，我已经不是最开始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了，年纪慢慢上来了，我也要考虑我之后的路，我不能也不会一直跟着你的。”
“我会嫁人，会生小孩，会组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庭，可是你会娶我吗？”
梁弈表情复杂，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你不会的，你心里有人，哪怕你和那个人不会在一起，你最终也会娶一个和你门当户对的女人，到那个时候我还要做你的情人吗？”
“梁弈，咱们，好聚好散吧。”
这些话我有演的成分在，我想摆脱他，又想他念着我，补偿我。我也学会了利用男人这一套。
梁弈望着我，我用淡然又伤心表情回望他。
良久，他才说：”好。”
我松了口气。
他说：”薇薇，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会帮你。”
我笑笑，道：”又不是只能当陌生人，下次要是再有八卦记者提问，我就可以大大方方说咱们是朋友。”
梁弈勾勾嘴角，很快就离开了。
我有些伤感，没想到梁弈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也没想到自己放下得这么快，还能做戏继续利用梁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我有种踏不着实地的飘忽感。
我听见了宁溪的声音，带着淡淡嘲讽：”没想到吧，男人就是这么薄情，但也挺傻的。”
“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也果决。”
我回道：”可能是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我开始明晰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笑：”既然咱们俩目标一致，可以做个伴一起努力。”
“男人靠不住，姐妹才是彼此之间最坚实的依靠。”
我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点了点头。
“嗯！”
09
梁弈和我是和平分手，他分手费给得大方，我乐得接受。
分手的风声被营销号和狗仔捕捉，铺天盖地又是一阵全网热议，梁弈出手迅速，很快将那些不利于我的谣言给压了下去，带动节奏让人们把目光投在了我出演的新剧上。
剧方也抓住时机上了一支预告片。
双女主联手抗战，女性意识觉醒，妇女能顶半边天题材在影视剧中很少见，导演拍得用心，剪辑预告也下了硬功夫，两分钟的短片看得人心潮澎湃。
网上又掀起一股热议，这次热议的是剧。
美貌妆发造型有被讨论，但被讨论得最多的则是剧情，女主是怎样一步步走上革命的道路的，被封建礼教束缚着的宁溪是如何慢慢觉醒的，在乱世中两个女人是怎样靠近彼此，影响彼此最终成为战友同志的……
热搜上没有我，但我很高兴。最是红颜留不住，时间会带走上天赐予的美貌，但有些东西时间不仅带不走，反倒会沉淀下来，变成我的财富。
我懂我要的是什么，但直至今日我才体会到它带给我的最纯粹的快乐。
好的剧本，好的搭档，观众的认可，演技的磨练。这些不用靠旁人给予，是我能带给我自己的快乐。
剧组杀青之后就是漫长的制作期，虽然和宁溪不再合作，但我们之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时不时会约饭，一起逛个街什么的。
我也有看一些新的剧本，不专注番位，只看角色本身。
回归本心之后日子也过得快活了起来，每天都很充实，不用猜旁人的心思，不用费心关注身艳压比美。
梁晋也找过我，他找我拍杂志拍照片，他说我是他的缪斯，要追我。
我很乐意帮他提供灵感，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感情的牵扯。
被拒绝之后梁晋还有些失落，但听到我说可以一直合作时，那点失落转瞬消失。
虽说梁晋没什么坏心思，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他是个蛮好笑的单纯的只热爱摄影的男孩。
*
当我接到电话通知我有入围最佳女主角时，我以为是什么恶搞活动。
宁溪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她很激动，我一直都是懵的状态，一遍遍和她确认：”是吗？真的是咱俩吗？”
“是的，是咱们俩。”
等到官方消息正式放出，我的心才落在实地，真正相信了我靠着自己入围了奖项。
颁奖典礼星光熠熠，我坐在席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可手心全是黏腻腻的汗。
宁溪悄悄握住我的手。
掌心相扣的温度炽热。
“最佳女主角是——”
主持人的声音拖得很长，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到了这个时候不由自主地还是会紧张。
大银幕上播放着我、宁溪和其他入围者的vcr，画面在大屏幕上播放，我的心跳如雷鼓。
颁奖嘉宾拆开信封，笑着凑近话筒。
“《双姝》季薇薇、宁溪，恭喜！！！！”
摄像机对准我们，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情是懵的，宁溪拉着我站起来，和我拥抱。
我紧紧地回抱住她，在她耳边确认：”是咱们吗？是吗？我没听错吧？”
宁溪语气兴奋，坚定答道：”是！是咱们俩！”
我眼睛一眨，水雾弥漫在我眼中。
我和宁溪手牵手，一起向着我们的路走去。
拿着影后奖杯的我和宁溪一起在后台接受采访。
记者来来回回问的都是一些老问题。什么得奖之后的感受，接下来的路之类的。我一一应对。
有个记者忽然问我：”请问你近期还有没有感情动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个问题他们问过我很多遍，我也回答过很多遍，但之前我都是搪塞的回答。
从前的季薇薇比起演戏更渴求感情，可现在的季薇薇懂得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道理谁都能明白也能想通，可只是”想”通，和真正地想通并去做是有区别的。
现在的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回答这个问题。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目前我的重心还是想放在演戏上，组委会给我的这个奖更加激励我以后要演更好的戏来回馈一直支持我的粉丝朋友们。”
我惊讶道：”啊？33岁很大吗？”
“在这个年龄我认清楚来人生真正的目标，并在当下做出努力，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年龄了。”
——完
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梅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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