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政府组织乐施会（ Oxfam ） 1 月 9 日发布了题为《易受伤害的和被遗弃的》（Vulnerable and Abandoned ）的报告，披露了希腊靠近土耳其的一些岛上的难民营被长期滞留，且生存环境恶劣。由于这些岛上缺乏工作人员，难民庇护申请流程缓慢而混乱。

这家总部设在英国的非政府组织描述了 Moria 难民营日益危险的状况，该难民营位于希腊的莱斯博斯岛，由欧盟资助。周二凌晨，由于当地气温降至零下，一名 24 岁的喀麦隆男子被发现死在难民营中。

报告写道：“这些人正处于危险之中，原因是希腊岛屿上欧盟难民营的流程存在缺陷，而且长期人手不足。他们没有得到对保护他们负有法律责任的当局的充分支持，他们被遗弃在拥挤不堪、条件恶劣的营地里。许多人住在没有暖气的帐篷里，没有足够的冲洗设施和厕所，而且冬天会让他们的情况更糟。”

这与 2016 年 3 月 18 日签署的《欧盟-土耳其协议》( EU-Turkey deal ）有关，这份不具约束力的文件旨在减少进入欧洲大陆的人数。根据该协议，在希腊岛屿寻求庇护的难民被禁止离开难民营前往欧洲大陆。

《欧盟-土耳其协议》的核心是互换政策。“每有一名从希腊岛上返回土耳其的叙利亚难民，就会有一名叙利亚难民被重新安置到欧盟国家”，协议写道。作为回报，土耳其将禁止难民从其海岸越境，而欧盟向土耳其提供数十亿欧元的资金援助，并重新加快土耳其加入欧盟的谈判进程，且土耳其公民将获得免签证进入申根区的待遇。欧盟同意从土耳其合法地接收 7.2 万名难民。如果超过这个数字，将先暂停达成的协议。

据官方统计数据显示，该协议行之有效。 2015 年有 85.6 万名难民抵达希腊， 2016 年降至 17.3 万人， 2017 年这个数字只有 2.9 万。此外，根据该协定以及希腊与土耳其之间的双边协议，有 2177 名难民从希腊被送回土耳其。截至 2018 年 3 月，已有 12778 名叙利亚难民从土耳其被重新安置到几个欧洲国家，其中德国和荷兰接收的难民数量最多。

但根据 open migration 网站 18 年 4 月发布的协议生效两年回顾文章，现实情况并不乐观。“现实情况与欧洲对欧盟-土耳其协议的描述大不相同，”非政府组织“无国界医生”驻希腊负责人 Louise Roland Gosselin 说。

根据该协议，这些试图从土耳其偷渡到希腊的难民，如果不符合收容资格，将一律被遣返回土耳其。且这些人不能离开希腊岛屿，除非因急重症会被送往雅典医院。难民要在希腊岛屿上等待避难申请的处理。

协议的后果之一，是 2016 年 3 月 20 日之后抵达该岛的人受到了地理限制。根据协议，受此协议约束的人只能在他们到达的岛屿的特定设施内活动，直到他们的庇护要求得到正式登记为止。这种限制在很大程度上是造成难民在岛上面临恶劣情况的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希腊政府处理难民申请的效率低下。一般来说，难民通常会在抵达岛屿不久后，就接受脆弱性评估。但由于工作人员“严重短缺”，在 Moria 进行的医疗和社会心理筛查非常草率而且效率缓慢。

乐施会报告称，在“好几个月”的时间里，只有一名医生受雇于希腊政府，来评估难民的健康状况。而这一名医生要在一个月内评估多达 2000 名新抵达的难民，这名医生最终辞职了。由于欧洲大陆缺乏住宿条件，就连那些被认定为脆弱的、理论上被允许离开岛屿的难民也被困在岛上。

据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UNHCR）称，去年 11 月，有 4000 多名符合转移条件的难民被困在莱斯博斯岛和萨摩斯岛。缓慢的避难申请程序也迫使难民家庭在难民营中生活数年。

而由于缺乏工作人员，乐施会的报告表示：“许多现在抵达莱斯博斯岛的难民预计要到 2020 年才能接受首次庇护面谈。”

缓慢的庇护程序和不断到来的难民（即使人数减少），意味着不是每个人都能住在难民营内，或者只能挤在帐篷或其它狭小空间内。虽然难民没有被关在拘留中心，但地理限制和难民营地区日益恶化的条件，给居住在那里的人造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根据无国界医生的报告，希腊岛屿上的恶劣条件、暴力环境，以及对可能被遣送回土耳其的恐惧，不仅给难民带来了痛苦经历，而且还造成了新的创伤——他们的精神健康在恶化。希腊缓慢而复杂的庇护系统，加上受到拥挤环境的影响，许多人感到绝望。去年就发生叙利亚难民因被拒绝庇护申请而自焚的事件，而此类事件并不少见。

以上导致的结果是，大约 1.5 万名男女老少被困在希腊的莱斯博斯岛、希俄斯岛、科斯岛、萨摩斯岛和莱罗斯岛。这些岛屿离土耳其非常近，而离雅典则较远。其中位于爱琴海北部的萨默斯岛距离土耳其仅 1.7 公里。

去年 11 月，负责评估寻求避难者健康状况的政府指定医生辞职。乐施会称，在 Moria 难民营，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开展评估工作。而去年 Moria 时而会出现容纳计划人口三倍的情况。

因此，乐施会警告说，“包括虐待和性暴力幸存者在内的弱势群体被安置在不安全的地方……孕妇和新生儿母亲被留在帐篷里睡觉，被错误登记为成年人的无陪伴儿童被放置在拘留中心。”

据称，母亲们在剖腹产后的第 4 天就被送出医院，住在帐篷里，而营地里经常发生争斗。有三分之二的难民表示，他们从来没有感到过安全。

报告里说到：“在一些极端情况下，女性们称她们为了避免天黑后上厕所，不得不在晚上穿尿布。”

一名来自喀麦隆的 36 岁妇女告诉乐施会，难民营里的人还会受到随意的攻击。“对女性来说， Moria 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她说，“攻击可能发生在任何时候。你随时有可能被一块石头击中头部，即便你只是走到厕所或帐篷……我住在针对独身妇女的一个封闭区域，但晚上 11 点之后门是开着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因为夜间没有保安人员。安全对我们来说是个大问题。”

乐施会驻希腊代表团团长 Renata Rendon 表示：“未能识别出最弱势的人群，并对他们的需求作出回应，是不负责任和鲁莽的”，而“确认和满足这些人的需求，是希腊政府及其欧洲伙伴的最基本责任。”

Rendon 补充说：“欧洲领导人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即他们目前的政策是在延续不人道的接收制度，并将难民置于危险之中。与其继续花精力关注 2016 年协议中遣返回土耳其的那部分，不如将所有努力集中在支援希腊改善岛上难民营的条件，并将难民从过度拥挤的岛上转移到欧洲大陆。”

自去年 9 月以来，约有 1.1 万名难民通过轮渡和长途汽车被转移到陆地上的酒店和公寓，该计划由欧盟资助，由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监督。

该机构驻雅典发言人 Stella Nanou 表示：“尽管已经加大了努力， Moria 的人口自去年 4 月以来首次降至 5000 人以下，但人数仍过量两倍。”“有一些人、脆弱的人、家庭和儿童在严寒中，生活在完全不适宜的条件下。我们说的是人。情况非常糟糕，非常严重。”

欧盟委员会的一位发言人表示，已向希腊政府提供 2.89 亿欧元，用于“支持移民管理”。这位发言人说：“我们已多次向希腊当局发出警告，表示希腊岛屿的局势十分严峻，并指出解决这一情况的紧迫性，同时始终确保欧盟的资金，以帮助应对这些挑战。”

“当然，管理希腊境内和难民营中难民流动的总责在希腊政府。欧盟委员会提供支持，但它不能取代希腊当局。”

题图来自豆瓣电影《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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