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 年，酷爱捕鱼的海明威在西班牙西北海岸的威戈港（Vigo）看见一条体长 1.8 米的巨鱼一跃而起，落回水中的时候，发出了“如同马群跳下码头的巨响”。海明威感叹到如果谁能捕到这样一条鱼，必能“无愧于和古老的众神同列”。这条令海明威惊叹的鱼就是大西洋蓝鳍金枪鱼。

这种主要分布于北大西洋及地中海海域的金枪鱼体重最高可达 900 千克，游速最快可达每小时 70 公里，是地球上体型最大、游速最快的鱼类之一。

蓝鳍金枪鱼肉的脂肪含量高达 15%，这使得其有着比其他金枪鱼肉更好的口感，于是许多人对其趋之若鹜，尤其在日本，大西洋蓝鳍金枪鱼丰腴的腹肉生鱼片被视为顶级珍馐。这催生出了大西洋蓝鳍金枪鱼高昂的价格，也让其成为了最有利可图的鱼获之一。然而几十年来的过度商业捕捞已经使大西洋蓝鳍金枪鱼的种群数量出现了大幅下滑。2009 年 10 月 大西洋金枪鱼养护国际委员会（The International Commission for the Conservation of Atlantic Tunas, ICCAT）确认在过去 40 年时间里，大西洋蓝鳍金枪鱼的数量在东大西洋和西大西洋分别下降了 72% 和 82%。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 IUCN）也将其列入了濒危物种红色目录。

衰退的明显迹象之一就是从 1990 年代早期开始，大西洋蓝鳍金枪鱼就没再出现在英国的水域里，而在上世纪 30 年代，位于北海之滨的小镇斯卡伯勒还能常常看到蓝鳍金枪鱼的身影。不过，最近大西洋蓝鳍金枪鱼又重新出现在了英国的海域里，有人还拍摄了一段一群大西洋蓝鳍金枪鱼不断跃出水面的视频放到了社交网站上。

在英国重现身影的大西洋蓝鳍金枪鱼可能是人类采取保护行动的结果——现在英国已经禁止渔猎大西洋蓝鳍金枪鱼。美国国家海洋和气象管理局（National Oceanic and Atmospheric Administration, NOAA）的最新评估也表明，大西洋蓝鳍金枪鱼的数量在西太平洋、东太平洋以及地中海均有所恢复。除了人类的保护之外，一项发表在 1 月 2 日出版的《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的研究表明，大西洋表面水温的周期性变化也会对大西洋蓝鳍金枪鱼的种群数量和分布范围造成影响，而这可能是更重要的原因。

这支由法国和英国的科研人员组成的团队研究了过去数百年间大西洋蓝鳍金枪鱼在区域数量和分布上的变化，结果发现变化受到北大西洋多年代际振荡（Atlantic Multidecadal Oscillation, AMO）的影响。AMO 是一种发生在北大西洋区域具有海盆尺度的海表温度准周期性暖冷变化的自然现象。每过 65-80 年，北大西洋海面的水温就会出现冷暖交替的变化，变化幅度大约在 0.4℃。

研究人员发现当 AMO 处在正相（水温较暖的阶段）的时候，位于大西洋东部的蓝鳍金枪鱼的数量就会增加，而当 AMO 处在负相（水温较冷的阶段）的时候，蓝鳍金枪鱼的数量则会下降。由于蓝鳍金枪鱼具有长距离迁徙的能力，它们可以根据 AMO 的变化调整自己在北大西洋的最适生活区域。于是，当 AMO 处在正相的时候，水温升高，蓝鳍金枪鱼就会北上，反之则会南下。

从 1995 年，北大西洋就从 AMO 的负相阶段转为了正相阶段，而也是从 1990 年代晚期开始，北欧渔业的蓝鳍金枪鱼鱼获也开始慢慢恢复。

“如果 AMO 持续几年都处在强烈的正相阶段，我们就可能在我们的水域看到更多的蓝鳍金枪鱼，” 论文的第一作者里尔大学（University of Lille）的 Robin Faillettaz 博士对BBC说，“不过整体的数量可能实际上正在下降。”下降的原因是最强烈的正相 AMO 会对地中海的金枪鱼鱼群更替（recruitment）造成不利的影响，而地中海目前是蓝鳍金枪鱼最为重要的产卵场，产卵量下降带来的后果可能会在几年之后显现出来。

这是首次发现 AMO 对大西洋蓝鳍金枪鱼种群的影响。“AMO 的生态意义长期被忽视，我们的研究结果对于理解生活在北大西洋的蓝鳍金枪鱼的历史是一种突破，”Faillettaz 博士说。

题图来自：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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