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会正在遭遇疫苗危机。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2018 年前十个月,欧洲确诊了 54000 名麻疹病患,是 2017 年全年总和的两倍,达到了 20 年来的新高。本来不断下降的麻疹病重新抬头背后的原因是欧洲疫苗的接种率正在下降。
不只是欧洲,2015 年春天,在美国已绝迹多年的麻疹也重新出现,并造成了 12 年来第一例儿童死亡。据《金融时报》的报道,在过去十年时间里美国不愿给孩子接种疫苗的家长数量正在上升,而因为所谓的信仰原因没有接种疫苗的儿童数量增加了 2/3。
除了所谓的信仰外,欧美儿童疫苗接种率下降、传染病死灰复燃的情况背后有着更为复杂的原因。
首先是相当一部分家长认为现在接种疫苗带来的健康风险已经比所获得的保护效用要高。接种疫苗,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病毒灭活、减毒不彻底或者其他原因带来的副作用可能会对接种者的健康造成损害,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低。而当一种传染病通过疫苗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不再具有大规模的传染能力之后,接种疫苗预防传染病的意义相比以前就要小得多。
从家长的角度来看,最好的策略就是周围孩子都打疫苗而自己的孩子不打,这样自己的孩子既不会被疾病传染,也不用承担打疫苗带来的副作用(尽管概率极低)。这种搭便车的想法造成的结果就是不打疫苗的人越来越多,而这也就给了已经得到控制的传染病死灰复燃的机会。
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西方经久不衰的反疫苗阴谋论带来的反疫苗运动。
最早的阴谋论出现在上世纪 50 年代。当时研究出注射用脊髓灰质炎疫苗的乔纳斯·索尔克(Jonas Salk)正准备进行大规模的临床试验之前,一位美国 DJ 就在节目中造谣索尔的疫苗不安全(尽管后面索尔克的疫苗试验确实因为一家疫苗供应商灭活不彻底导致很小一部分儿童被污染的疫苗感染,并最终瘫痪,但和那个年代疫苗所拯救的人数相比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此后美国的反疫苗阴谋论就没有断过。1992 年《滚石》(Rolling Stone)杂志甚至刊登了一篇文章说脊髓灰质炎口服疫苗在非洲试验时病毒样本发生变异,变成了 HIV。
反疫苗阴谋论经久不衰的背后最重要的推手是英国肠胃病学家安德路·韦克菲尔德(Andrew Wakefield)。1998 年 2 月他在《柳叶刀》(Lancet)上发表的一篇论文认为接种麻疹、腮腺炎和风疹三联疫苗(MMR)会影响儿童的大脑发育,引发自闭症。韦克菲尔德的论文发表之后,许多名人都对韦克菲尔德的理论坚信不疑,比如好莱坞影星金·凯瑞(Jim Carrey)。由于众多并不懂行的名人宣扬韦克菲尔德理论,许多父母因此拒绝或者推迟让孩子接种 MMR。
尽管多名医学专家对韦克菲尔德的论文进行了驳斥,2004 年 3 月《柳叶刀》也以韦克菲尔德弄虚作假为由对这篇论文进行了撤稿,但是仍有许多人选择相信韦克菲尔德的理论,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就是其中一位。在 2016 年总统选举期间,他就曾将接种 MMR 与自闭症联系在一起,尽管这一切早就被证明是错误的。选举成功之后,他还邀请了韦克菲尔德参加了他的就任典礼。
不只是美国的总统,意大利内务部长同时也是右翼联盟领导人的泰奥·萨尔维尼(Matteo Salvini)也说免疫接种是危险的,而去年欧洲近 1/4 的麻疹病人都出现在由民粹主义-民族主义联合执政的意大利。意大利西北方的法国,免疫接种同样受到了右翼民粹者的攻击。在法国政府因为 MMR 接种率低的问题而决定对 11 种疫苗进行强制接种的时候,法国极右民粹主义政党国民联盟(National Rally)的领导人玛丽娜·勒庞(Marine Le Pen)便抗议政府的这一决定,她表示应赋予人民说“不”的权利。
民粹主义政客已经把“反疫苗”的怀疑主义包裹进他们对于研究机构和跨国公司的怀疑和敌对的叙述里,这些错误的信息或者谣言,又随着社交媒体的兴起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化身为政客们谋取政治筹码的工具。
当科学问题变为政治问题之后,无论转基因、气候变化还是疫苗,都逃脱不了被误解乃至被利用的命运。
题图来自:Science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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