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家对抑郁症患者的语言和写作进行文本分析，发现一些特征：它们更多地用第一人称，而不是第二第三人称；喜欢用极端词，比如“完全”、“绝对”或“所有人”。另外一个不意外的发现是：抑郁症患者会更多地使用负面情绪词。

这些语言内容和样式的特征或许能帮助心理医生评估一个人是否患有抑郁症。

发表在《人格与社会心理学杂志》（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上的一份研究显示，研究人员在亚利桑那大学、苏黎世大学、得州大学等美国和德国的六个实验室里对 4700 余人做了调查问卷。问卷要求参与者用文字描述自己的生活、最近一段情感关系的破裂、对生活的满意度，或只是一般的想法和感受。研究人员用软件分析文字后发现，除用了更多消极或悲伤的词语外，跟没有抑郁的人相比，抑郁的人用了更多的第一人称代词“我”。

作者之一 ，得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心理学教授 James W. Pennebaker 从事语言学和心理学的交叉研究。他认为从人称代词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关注焦点。

Pennebaker 说：“如果你常常想到自己，自我意识（self-conscious）或自我感知（self-aware）过强——抑郁的人往往会这样，你可能会用更多的‘我’。”他提出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真正感兴趣，会使用第三人称，而关注情感关系的人会使用“我们”。

更多地用第一人称可能跟抑郁症患者更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和其他人更少产生联系有关。心理反刍（Rumination，对某些事的反复思考）和社交隔绝（Social isolation ）被认为是抑郁症的两个特征。二者和抑郁症有很大的关联性，无法确定是因为反刍和社交隔绝引起了抑郁症，还是反之。 关联不等于有因果关系。

英国雷丁大学（University of Reading）的博士生候选人 Mohammed Al-Mosaiwi 认为极端词的使用是比人称代词更好的判定抑郁症的指标。

对 64 个线上论坛 6400 名成员的发言的分析后，他发现“总是（always）”、“完全”（totally）、“绝对（absolutely）”、“整个（entire）”等极端词在抑郁症和自杀相关的论坛中出现跟对照组相比分别多 50%和 80%。该研究发在《临床心理学科学》的期刊上。

他在文章中提到之所以用论坛中的发言是考虑到：自 2002 年起线上论坛就被用于自然的语言库用于分析精神症状，其中包括抑郁症。

抑郁症患者对世界的看法更加“非黑即白”一些，这些可能也反映到了他们的语言特点上。当真实世界的情况和他们理解的运作规则出现矛盾时，就有可能触发抑郁或焦虑。一些极端化的思维方式（比如“他总是对我这样差”，“我的孩子必须守规矩”）并不利于适应越来越复杂且难以预测的现代社会，可能会强化头脑里的消极想法。

该研究还发现，从抑郁症恢复中的人虽然正面情绪用词使用增加了 70%，但表示负面情绪的语言和用绝对副词的使用并没有显著下降。对世界绝对化的理解可能更难改变， Al-Mosaiwi 提出这或许是抑郁症会复发的原因之一（需要更多研究验证）。

作者还在研究“绝对化的用词”和抑郁症的关联在其他语言中是否也存在。他初步发现该效应同样适用于德语、西语、俄文、法文和中文中，但尚未出版正式研究。

弄清楚抑郁症人群的语言使用或许能帮助研究者和普通人了解他们的思维。另外，通过将文本分析和机器学习结合，研究者们能分类多种人类的心理健康状况。Mohammed Al-Mosaiwi 认为计算机已经能判定各种类型的心理问题，包括社交恐惧、自尊问题以及完美主义。他认为这种判定方法比受过训练的心理咨询师更加准确。

抑郁症不像癌症和其他疾病一样有生物标记物（biomarker）。心理医生目前在诊断抑郁症时，不得不依赖患者对症状的自述，再做自己判断，而这两者都可能比较主观。

值得指出的是，以上可能是抑郁症患者在语言上的一些特征，但不应该作为非心理医生自查抑郁症的依据。

题图来源 Maranatha Pizarras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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