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岁的《明镜》周刊记者 Claas Relotius 本月初刚获得德国“年度记者”称号。现在他陷入了窘境。

12 月 19 日，《明镜》周刊对外表示，过去 7 年来 Claas Relotius 为该杂志撰写的 60 篇稿件中，有 14 篇虚构了故事和人物。 这些报道题材广泛，有的讲述了平凡人物的传奇故事，如一个 59 岁美国妇女如何乘大巴到美国各处观看死刑执行现场，有的则是关于焦点人物，如备受争议的美国橄榄球星 Colin Kaepernick。月初那篇获奖报道描写了一个叙利亚男孩的故事，当时被评价为“轻盈、富有诗意且与当下相关”。但这篇文章随后也被证实大部分为虚构。

12 月 22 日，《明镜》周刊刊发了一篇长达 23 页的文章，解释了 Claas Relotius 的造假行为是如何被发现的。一位名叫 Juan Moreno 的记者在与 Relotius 共同报道美墨边境冲突时，首先对他提供的一些细节产生了怀疑。Moreno 随后找到了两名报道中提及的采访对象，发现他们从未见过 Relotius。此外，边境也不存在他提及的一块写着“墨西哥人禁行”的指示牌。

根据《明镜》周刊的说法，Juan Moreno 本人在揭发造假行为的过程中经历了“长达三至四周的质疑”，因为同事和编辑起初并不相信他的话，人们甚至将 Relotius 视为这些不实指控的受害者。不过，在上周与一位高级编辑的对质中，Relotius 终于承认了造假行为，随后辞职。

“这么做不是为了制造下一款爆文，而是因为我害怕失败。越是成功，力求不败的压力就变得越大”。Relotius 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次的造假丑闻令全球传媒界震惊。《纽约时报》将其称为 35 年前“希特勒日记造假”事件以来最大的新闻丑闻。《明镜》周刊认为这是其创刊 70 年以来的“一个低谷”，已成立内部委员会审查这位明星记者全部过往作品的真实性。曾接受 Relotius 供稿的《世界报》编辑 Christian Meier 则说，编辑会目前已开始思考“高度凝练、过于强调戏剧冲突的新闻编辑方式是否是可持续的”，以及媒体报道“是否过于依赖一群能力卓越的记者，后者将杂志变成了一本文笔出色的刊物，而调查能力却因此受损”。

12 月 23 日，美国驻德国大使 Richard Grenell 也加入了这场争论。在写给《明镜》周刊的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件中，他表示 Claas Relotius 的报道只是德国主流媒体“反美倾向”的一个象征。“很显然这种偏向是体制性的，而我们则是它的受害者”。

除报道美墨边境冲突外，Relotius 还发表过多篇关于美国本土的实地采访，其中至少有 3 篇已被证实全部或部分为虚构。 

《明镜》周刊随后于同日宣布，它将向 Claas Relotius 提出起诉。

有部分新闻从业者也对这次事件是否会被极右势力利用感到担忧。近年来，德国反移民组织 Pegida 以及极端保守主义的新政治运动团体 Alternative for Germany（AfD）常将主流媒体描绘为“撒谎者”。本次事件后， AfD 领袖 Alice Weidl 就在 Facebook 上评论说，“Relotius 说到底不过是左翼作者兄弟会的产物之一，他们宁愿待在道德舒适区里也不愿尊重事实。”

德国知名记者 Hendrik Wieduwilt 和 Stefan Niggemeier 均表示，如果人们将 Claas Reotius 个人的欺骗行为上升到整个新闻界的“虚假新闻”，这会给尽力保持客观、努力提供丰富信息和信源的新闻从业者造成打击。

“对于那些仍然渴望准确事实报道的媒体机构、公民和从政者而言，Relotius 事件让打击虚假新闻变得更加困难了。”《明镜》周刊主编 Steffen Klusmann 和副主编 Dirk Kurbjuweit 在一封致读者的公开信中说。

题图来自《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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