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教育部的数据显示,1995 年以来,美国家庭在育儿方面的开支上升了 70%。全国性数据进一步表明,在 2007 年至 2017 年的 10 年间,育儿开支的增速跑赢了整体通货膨胀率足足一倍。
压力是显而易见的。美国卫生部给出的建议是,育儿成本在家庭总收入的 10% 以下才是“可负担”(affordable)的。现实中,美国父母通常将总收入的 9% 到 22% 都用在了照顾孩子上。
但这种压力对不同人群的影响也不尽相同。《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援引经济学家的观点称,育儿消费的“升级”对女性就业机会的负面影响更为显著。一些母亲被迫或是主动转型为家庭主妇,将精力集中于育儿上;另一些母亲则选择做兼职工作,作为权宜之计。从长远来看,兼职同样不利于他们的职业发展。
根据《华尔街日报》援引的统计数据,去年,57% 的 16 岁以上女性处于被雇佣或求职状态,这一数字在男性中是 69%;关于兼职的数据恰恰反了过来,大约五分之一的女性在打兼职工,比例超过男性的两倍。这些女性往往将育儿和家庭负担作为选择兼职的理由。
为什么女性会首当其冲?解答这个问题需要同时考虑观念和现实因素。传统的家庭分工是女性照管家务,男性提供经济保障,这一模式虽然在现代化进程中受到挑战,其影响并未彻底消失。于是,当家庭面临挑战时,女性“回归家庭”似乎是更顺理成章的决定。
而在现实层面,女性离开职场则体现了性别不平等“自我复制”的特点。在不公平、通常也不透明的工资制度下,女性雇员的工资往往低于男性雇员,这为母亲作出更大的职业牺牲提供了一个“理性”的解释。讽刺的是,女性在家庭方面的更大投入——包括更高的产后离职率——也成了雇主为女性制定更低的薪水标准的理由。
育儿开支仅仅是生育负担的一个显性部分。美国农业部提供的最新数据表明,截至 2015 年,一对中等收入的美国父母从生育到孩子长到 17 岁平均花费了 23 万 3610 美元(约合 162 万人民币)。分娩一项的成本即可高达数万美元,产后费用则日渐多元:住房、食品、保育、交通、医疗……这些都让“养一个孩子”成了难以负担之重,迫使至少一方作出牺牲。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比较复杂,有的还和文化相关。《市场观察》(Market Watch)提到,过去一个世纪,美国人对“童年”的看法发生了重大变化,儿童从家务劳动的参与者,变成了被竭力呵护的对象。围绕日趋娇贵的儿童形成了一系列收费不菲的服务,比如体育等方面的兴趣培养,由此多出了一笔潜在支出。
劳动力市场化的条件下,全世界女性都在职业与家庭之间做着艰难抉择。以日本为例,在安倍晋三内阁“女性需要站出来”的疾呼声中,日本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已达历史新高,但多数是非正式职员或兼职人员。与之相对应的,是初婚年龄、不婚率的提高,以及生育率的大幅下降。
在中国,教育普及和城市化进程被很多人认为有助于改善女性的社会地位。但南京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许琪研究发现,快速的现代化进程反而对女性造成了更为严重的工作家庭冲突。生育子女后,中国城市女性不得不大幅减少工作和闲暇时间,将精力用在家务劳动和照顾小孩上,而男性的时间利用方式不会因结婚生子发生太大波动。大学教育虽然会缩短女性婚后的家务劳动时间,但这种影响仅仅作用于生育之前。
和日本的情况相似,很多不愿放弃职业的中国女性选择推迟初婚和生育年龄。这种转变体现在生育政策改革的遇冷上,长期来看,更可能引出诸多社会问题,包括少子化、老龄化以及家庭关系的变革。
不过,减轻女性生育负担、保障其职业机会并非不可能的任务,至少已经有一些地方在尝试往这个方向努力。2017 年,日本政府宣布将在 2022 年前为 32 万名儿童建造托育中心;过去 20 年里,瑞典逐步赋予男性不可转让的产假权利,从而平衡生育对两性的影响;更为完善的家政服务市场,也被认为有助于女性留在职场。
题图来自:Andrew Seaman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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