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 Andreu: “I Would Only Take On a Project if the Ideas Were Mine. Otherwise, I Am Not Interested.”
保罗·安德鲁:“我只做有自己理念的项目,否则我不感兴趣。”
成功的设计师?建筑大师?
比起生平简介,保罗·安德鲁的设计列表长得多,如同很多人所熟知的一样,这里面大多是机场航站楼,除此之外的大型项目大多在中国。自从1964年开始戴高乐机场设计,直到2000年,保罗·安德鲁完成了60个以上机场航站楼设计,其中25个分布在世界各地。有句话说,你可能不知道保罗·安德鲁是谁,但只要你坐飞机去巴黎,你就不会错过他设计的建筑。所以即便因为没有系统的建筑理念和理论,不能称其为建筑大师,但是他是当之无愧的“机场设计大师”。
可以说,作为设计师,保罗是幸运的。刚从大学毕业后不久就进入ADPi参与戴高乐机场设计,ADPi的母公司ADP(巴黎机场)是负责巴黎的机场建设和运营的企业。ADPi的成功在于他们并没有局限于集团内部的工作,很快他们就将业务拓展到中东、中国和其他地方。在这些项目中,大多他们都参与概念方案到施工细节的各个方面,展示了在机场设计上的专业水平,也积累了口碑。而在中国,保罗发现这是一个到处充满机遇的地方,最终在63岁的时候成立了自己工作室,并离开了自己熟悉的机场设计行业。
之所以说保罗·安德鲁是一个成功的设计师,是因为很少有设计师能像他一样参与了如此多的大型项目的设计,而且职业生涯的前30多年中,他基本上在做机场设计。而“转行”之后更是得到了许多业主的认可,在中国更是成了很多地方大型工程的热门设计师。
很多人说这是一个建筑师没落的年代,因为纯粹英雄浪漫主义的建筑师理想已经不复存在,或者说从来不曾存在。除了崇高的艺术追求,建筑师不得不“放下身段”去考虑功能、结构的实践性、成本和材料细节等很多问题。面对业主,需要展现的是“确定的”符合逻辑的信念和表达,任何的”不确定的“空泛的形而上思想都会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空有信仰的狂热分子,从而使业主远离。
如果是这样的准则,其实这个时代很少有真正意义的建筑大师。而保罗·安德鲁是一个热衷于学习和投身于细节的建筑师,同时还掌握了”欺骗“业主的伎俩,这是他成功的关键。他说,想要成为一个优秀建筑师,就要学会不要把所有自己知道的告诉业主。因为业主总是希望有一个最优的确定的方案,其实这与建筑设计的本质不符。建筑设计本身不可能消灭矛盾。
建筑师?结构师?
保罗自称为”建筑结构师“,这与他的教育经历有关。先就读于巴黎综合理工,而后又去了法国美术学院。他对”建筑结构师“的称呼是自豪的,同时对建筑和结构两个专业的掌握给了他设计上更多的自由。从构想草图的开始,结构这个多出的角度给他省了不少麻烦。其实无论是建筑还是结构,这些专业都是作为实现”建筑“的工具,灵活运用就相得益彰,而非彼此限制。
”建筑十书“中维特鲁维提倡建筑要”适用、坚固、美观“。本身就囊括了功能设计、审美以及结构实践要求。或者可以这么说,在古代,建筑师本身就是所谓的”建筑结构师“。
保罗同时也强调艺术的重要性。他强调自己读诗、听音乐、绘画等修养带来的好处,并认为自己的作品本身就是如同诗歌般的践行。但他更强调变化,他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是对特定建筑的要求也是变化的。和后现代主义建筑师们稍有不同的是,他更看重对建筑的”流动性“的实际考虑。这可能和他进行机场设计的生涯有关,容量需求总是随着时代很快变化。从上世纪初发展起来的商业化机场,在他60年代设计戴高乐机场时还有很多空白,可以说,对巴黎一系列的航站楼设计本身是一个实践和进步的过程。比如1号航站楼的楼层较多,交通设计并不理想,特别是行李运输的容量受到了限制。
然而作为”建筑结构师“的保罗,最尴尬的事同样发生在成就了他的戴高乐机场。2004年,2E航站楼发生坍塌,事件造成4人死亡,其中两名是中国人。事后官方成立的委员会认为事故的原因正是由于结构设计余量不足和构件老化。戏剧化的是,此时北京的国家大剧院正在火热的建设中,这起发生在法国的事故,致使已经完成的设计再次复审,对结构的节点进行了加强。据说这也是使国家大剧院的造价从27亿元上升到超过32亿元的主要原因。
建筑师?业主?
戴高乐机场坍塌事件后,很多机构对此进行了研究和调查。有的提及混凝土壳体的连接和温度变形,有的提及低余量结构在偶然事件下的高风险,也有对项目建设中角色分工分析的。作为ADP的下属设计机构,某种意义上来说ADPi既是工程的设计师,也是业主,并且参与建设管理。有人认为这种各种角色的整合,使工程建设中各方的制约关系弱化,才会发生混凝土壳体钢筋不足的情况。
其实工程的建设管理和设计一样,处处充满着需要决解的矛盾。管理上的整合和拆分,建筑的表现和结构的可行性,历来如此。无论是作为业主,建筑师,还是结构师的保罗,角色整合带来优势的同时,也带来风险。就像有人评价说的,2E航站楼本身就是一个高风险的梦幻建筑,很少有建筑师敢采用如此大胆的设计。而问题刚好在于,保罗是懂结构的。
建筑是什么?
一个好的机场,在于给予人们指引,不让人迷失方向,所以机场有很多指示牌,但是同时,它应给以人们自由,保罗·安德鲁在采访中曾经说过。在我们看来,组织和自由,往往是矛盾的,然而这矛盾的两方面确实要在建筑中得到统一,不是解决,是统一。
后现代主义抨击现代建筑的唯功能论,但他们并不强调形式的唯一重要性,而是强调功能和形式的相互结合。很多人心目中被理想化的”建筑“是追求极致风格表现,是”建筑“要在建筑中保有主导地位。这样的理想并不是一去不返,而是值得怀疑历史上其存在的可靠性。那么,像保罗·安德鲁一样,不建立理论,而是投身于建筑实践,不失为建筑师一种不错的选择。翻译成玄学而又鸡汤的句子表达,就是”没有理论有可能是最好的理论“。就如同建筑的隐喻性是荒诞的,但是隐喻却被需求一样,探讨建筑的意义可能是荒诞的,但是这个意义却是可实践的。只不过,理论和实践可能是建筑学里的另一组矛盾,它们同样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对于建筑死亡的感叹,来源于某种对建筑的既定而固执定义。然而如果建筑的定义如同建筑中的矛盾而又统一各个方面一样,它就很难被清晰明确的定义,因为凡是被明确的定义就可能存在偏颇。或者像狡猾的语言学家一样,你可以说,”建筑就是建筑“。
所以,现在的”建筑“,就是现在发生着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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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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