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艺术史学者、文化学者、艺术文物鉴赏家和教育家方闻先生于美国东部时间 10月 3 日凌晨因急性白血病在普林斯顿去世，享年 88 岁。方闻先生的病情得到了他的学生和其他知名艺术史学者的证实。

方闻先生是半个世纪以来美国亚洲艺术史学界的开拓者和领航者，他成功地运用西方艺术史学界中的理论来分析中国书画艺术，并开创了“结构分析式方法”，致力于用“风格分析”的方法来解决中国古代书画的断代问题。

2008 年，哈佛大学授予方闻荣誉博士学位时说：“方闻将自己漫长而杰出的职业生涯都奉献给了增进西方世界对亚洲艺术的了解上。方闻的教学和研究开拓了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他大胆地将包括文学、政治和社会史、地理、人类学、宗教等学科引入到艺术史研究之中。”

方闻出生于 1930 年上海的一户书香门第，自小资质聪颖，幼时师从名师清道人之侄李健习字，十岁左右便开办了个人书法展，被业界誉为神童。先就读于上海交通大学，但逐渐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爱好在人文艺术，于是于 1948 年赴美留学，入读普林斯顿大学学习西洋与中国美术，先后获得文学学士和博士学位。

方闻在本科期间就早早确立了今后要以艺术为终身事业的志向。本科时，他师从罗利（ George Rowley，1893-1962 ）教授，研究西方中古艺术史。方闻受到罗利教授的启发，研究生期间则决心追随他研究欧洲中古画史，并已选定中古基督教的“天使”（ angels ）画像为博士论文的题目。罗利虽然不懂中文，但对中国书画却兴趣浓厚。根据当时西方有关中国画的介绍和研究，他在 1947 年就出版了《中国画原理》（ Principles of Chinese Painting ）专书，成为一部很能接引后学的著作。

此书发表之后不久，罗利便找到方闻，希望他能够将研究“天使”画像的精密方法转用到佛教“罗汉”（ arhats ）画上面，把研究拓展至中国画史方面。于是，方闻亲自去日本对一套南宋“五百罗汉”的绢画进行直接研究，并最终于 1958 年写下了题为“五百罗汉”的博士毕业论文。从此，他确定将自己今后的人生全部奉献给中国艺术史的研究工作。

方闻 1954 年以优异的成绩留校任教， 1959 年与挚友、普林斯顿大学汉学家牟复礼教授共同创建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国艺术和考古学博士计划。他在普林斯顿大学先后担任教授、讲座教授、艺术考古系主任、普林斯顿艺术博物馆主席（主任），培养博士四十余名；后来他又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国绘画部做过特别顾问等职务。

退休后，方闻决心要带艺术史“回家”。于是，他开始频繁地往来于中国和美国之间，在中国内地、香港和台湾等地发表演讲。

2004 年 2 月 27 日至 3 月 6 日，方闻教授应邀在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举办的“第十四届钱宾四先生学术文化讲座”上分别作了《中国艺术与文化史》、《书画同体》和《东方艺术，西方面貌》3 次演讲。方闻的好友杨振宁也到现场聆听。

后来，在杨振宁的帮助下，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院士多次与方闻教授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半年后，方闻接到了顾秉林校长颁发的讲席教授的聘书，正式加盟清华。

之后，方闻在清华进行了两场艺术史的讲座——分别是《视觉与文字：中西交汇》和《分界与关联：中国绘画史现状》。在回答一位学生的提问时，方闻说：“我倾其一生的经验是，拿艺术品当实物的焦点研究艺术史……我们要研究得专一点，从‘东西’（即艺术品）开始。假如清华能够有一个用于教育的艺术博物馆，我相信那将是中国博物馆的一个典范。”

方闻在清华创办中国考古与艺术史研究所。 2005 年下半年，方教授名下的中国艺术史与考古方向博士研究生招生计划正式纳入清华大学招生目录。

方闻夫妇毫无保留地支持内地大学的艺术史与考古学科建设。 2010 年，他们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现代名家张大千泼彩代表作《爱痕湖》捐赠给浙江大学以作教学研究之用，并在自家客厅的原处悬挂了一副复制品。

方闻将他 2000 年之后在内地、香港和台湾等地演讲的内容结集为《中国艺术史九讲》出版。他说：“作为一个艺术史学家，我迫切感到需要发展一种‘讲述’中国艺术史的表达方式，你愿意的话可将其表述为中国艺术史的‘故事’。‘故事’讲述的主线就是：一个时代的艺术何以展现一个时代的文化史？这样的疑问也就是他最终要解答的——‘艺术即历史’（ Art As History ）。”

方闻生前的好友，著名历史学家余英时先生曾说：“对于艺术史我是外行，不敢多说。但是从中国史的背景出发，我读方闻的论著都时时有会心不远之感。我觉得他确实进入了中国书画史的内核。无论我们关怀的是中国文化的过去或未来，方闻的文集都是不能放过的！”

题图为方闻先生，题图和文中图来自邱才桢博客、中国作家网和清华大学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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