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来说，这是一件由两个人共同完成的事——女人测量体温，男人在必要时戴套。”在谈及性行为中较为理想的责任分工时，瑞典科学家 Elina Berglund Scherwitzl 如此说道。这也是她所开发的避孕 app——Natural Cycles——所要传达的理念。她说，即使性别平等意识强者如自己的国家，也仍然由女性承担主要的避孕责任，这是一件不太公平的事。

使用这款 app 的女性，通过每天定时测量体温来获得建议。原理是，当卵巢要排卵准备受精时，黄体素（又称孕激素、黄体酮）会使基础体温上升 0.25 至 0.5 摄氏度，于是，通过对体温的监测，可以预测排卵日期，在此基础上区分出安全期与危险期（app 内称作“红日”与“绿日”）。在危险期内避免无保护措施的性行为，可以降低怀孕风险。对于希望怀孕的情侣，app 也会提出对应的建议。

与市面上多数记录生理周期 app 的原理相似，这种基础体温法沿用的是自然避孕法，即，在易受孕的日子里（约为排卵前 5 天至排卵后 2 天）避免无保护措施的性行为。由于绝大多数避孕方式都不能达到 100% 有效，排卵期避孕法可以与其他方式搭配，以提高成功率。但因为不同女性的生理周期不同，个体状况也难免有波动，纯粹基于天数的推算方法很容易产生误差，典型使用（typical use，即考虑实际操作的意外或错误）下失败率达到 24%。

相应地，根据 2015、2016、2017 年的三项研究，Natural Cycles 在典型使用下的失败率约为 7%，而避孕药的失败率为 9%，避孕套为 18%。在去年 2 月及今年 8 月，app 分别获得欧洲合格认证（CE）并经过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批准，成为首个获得批准的数字计生产品。产品官网称，在完美使用（perfect use，即严格遵守要求）的情况下，其有效率可达到 99%，已成为激素避孕的有效替代方案。

“现在，她们（世界各地的女性）有了一个经过临床测试和监管批准的新选择。”创始人 Berglund Scherwitzl 说。

这赢得了人们的青睐。目前，仅在英国，这款年费 79.99 英镑（719 元，配有温度计，或月费约 90 元）的 app 已经吸引了 25 万用户。

但高调的宣传也带来了麻烦。比如，瑞典药品管理局（MPA）收到了约莫 60 起用户意外怀孕的投诉。这些女性在得知自己怀孕后感到十分诧异。其中一名 26 岁的女性在接受 BBC 采访时说：“app 说有 99% 的有效率，（我想，）难道会出什么差错吗？”

在上个月月底，英国广告标管理准局（ASA）也要求 Natural Cycles 删除其“误导性”的广告语，“不要声称或暗示这款应用是一种非常精确的避孕方法，也不要夸大它在避孕方面的功效。”

事实核查机构 Full Fact 随后指出，上述三项实验都由 Natural Cycles 自己赞助，在样本上也存在缺陷，因而可信度要打个折扣。

但退一步看，即使数据可信，而意外怀孕也不过是“典型使用”下的正常情况，那么，想要缩减 6% 的差距以达到“完美使用”，用户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按时（每天醒来后、坐起前）输入体温数据及生理周期（在使用前三个月 app 不能给出准确生育数据），并根据建议上保护措施——但还不止如此——根据创始人的说法，app 并不会推荐那些“生活方式不规律、生理周期不规律或不能积极保持规律生活”的人使用。具体地，可能降低成功率的因素包括： 睡眠质量不高或不规律、饮酒、晚上上厕所、旅行、轮班工作、在夜间服用止痛药、睡懒觉、发烧、经期不调。

“根据这样的标准，我在上周没有一天能够准确记录——我有热引起的失眠症，睡得很晚，又醒得太早，轻度宿醉，有天早上醒来还有点发烧。”专栏作家 Dawn Foster在《卫报》写道，“试着记住所有这些条件——当 app 的营销告诉你它很可靠时，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女性并没有（因此）感到快乐。”

在分析 Natural Cycles 走红的原因时，阿斯顿大学社会系学者 Pam Lowe 认可了创始人的初衷。她说，比起这种自然方法，避孕药、宫内节育器等“医疗”式的避孕方法包含从轻度副作用到严重并发症的风险，女性对此完全不满意。但在文化期待、生理分工以及男性避孕方式尚未普及的现实之下，一个“负责任”的女性不得不忍受这些代价。

“因此，（Natural Cycles）这样的避孕 app 受到欢迎不足为奇。”Lowe 说。“而女性仍然在等待更好的避孕方案。”

题图来自 Natural Cyc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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