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还在哭天抢地指责疫苗造假,一觉醒来,昨天朋友圈的热点变成了“虎扑、吴亦凡、skr”,还有“性侵事件、#Me Too#”。
再热的热点新闻,也会被下一个热点取代。
疫苗造假事件热力减退,性侵丑闻刚刚引爆。
杭州绿城保姆纵火事件、北大性骚扰事件、红黄蓝幼儿园虐童事件、空姐乘滴滴遇害事件……根据以往经验,再恶的恶性事件,都会慢慢淡出大众的视线。
“可是事发时,明明所有人都义愤填膺,为什么人们过一阵子就会忘记恶性事件?”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讨论。
首先
我们的讨论
要去掉一个干扰
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与议题设定(Agenda Setting)有关,议题设定指的是大众传播媒介通过报导内容的方向及数量,对一个议题进行强调。随着事件热点的过去,关于事件的新闻和挖掘报道会越来越少,于是人们对议题的讨论也会减少。
但是在微博、朋友圈、聊天群甚至饭桌上,人们可以无视大众媒体的报道,自由选择话题发起讨论,所以我们讨论的也不一定只是媒体希望我们看到的东西。对于我们日常讨论的话题,我们是有一定主动权的。
既然我们有一定的主动权,为什么不再讨论那些恶性事件,以至于看起来像是“遗忘”了?
对于恶性事件的遗忘
并不是彻底忘记
而是不会主动想起
想起一件事的过程称为重现(Recall),即从记忆中提取信息的过程。看到某个事件名称回忆事件属于线索重现(Cued-recall),而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回忆事件属于自由重现(Free Recall)。
从难易程度上讲,给出线索的重现(Cued-recall)其实很简单,难的是没有线索提示的自由重现(Free Recall)。
我们现在就可以和自己做一个实验。
请回忆这三个过去发生的恶性事件:“北京红黄蓝幼儿园事件”、“上海世界外国语小学事件”、“杭州绿城小区事件”。当我们给出这样的关键词信息,你可以快速回忆起事件的大概经过。
现在,请再想出三个过去发生的恶性事件。
……
你会发现难度大大提高了。
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人们很难从记忆中把事件提取出来。也就是说,自由重现比线索重现困难得多。而要求我们在其他人没有讨论它的情况下开始关于恶性事件的讨论,我们就需要自由重现那个事件。
这就导致从表面上看,我们“忘了”那些事。
遗忘不代表你很冷漠
正相反
你对恶性事件越气愤
事后越容易忘记
人是非常擅长自我保护的动物,面对恶性事件,你的情绪绝对是真实的,但是你总是会忘记那些愤怒或痛苦,这是天性使然。
那些面对负面事件时出现的“天呐!”、“太生气了!”,甚至泪流如柱的反应,都会引起不适的情绪,被大脑判定为不好的记忆。
为了避免负面的情绪或冲突,大脑会自动“忘记”不好的记忆,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将他们推出意识之外(Weiner, 1968)。这是人类心理对负面情绪的一种应对机制——动机性遗忘(Motivated Forgetting)。
因为如果大脑不能及时调节负面情绪或心理创伤,就很容易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导致我们无法正常应对负面情绪而陷入漫长的痛苦之中。
不去想起
可能是在回避伤害
当各种负面的新闻充斥眼球的时候,我们可能会“故意”不去回想,也会故意避免接触此类信息。
举一个例子。
当你在看一篇关于恶性事件的报道时,点开了文中的视频,视频的血腥和暴力引起你的强烈不适,看完之后你也久久不能平息愤怒或难过的心情。在此之后,你刷微博时会尽量避开相关报道的图片和视频,因为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心理折磨实在是太难受了。
压抑(Suppression)也是人对于负面情绪或痛苦记忆的自我保护机制之一。当我们经受强烈的负面情绪或可能的心理创伤时,我们会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主动地压抑可能引起不适的想法。
人在面对超出承受范围的痛苦时,会利用主动控制来回避痛苦,人趋乐避苦的天性让我们的心理尽量保持健康和愉悦。
我们和恶性事件关系越小
就越难回忆起
当我们听到一个恶性新闻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判断自己与新闻故事的关系有多大。
举一个例子,就算亲近如母子的两个人,对同一个恶性新闻反应也不一样——
当上海世外小学伤人事件发生时,作为一个小学生也许只是感到可怕和难受,而作为一个母亲却会激起更强烈的想保护好孩子的欲望,甚至很多年后母亲还会想起这次事件的细节,担心孩子的安全。
社会心理学的先驱库尔特·勒温(Kurt Lewin)提出过一个解释个人行为的“场理论”(Field Theory),并提出了影响个人行为的“生活空间”的概念。
勒温认为,人周围存在一个“生活空间”(Life Space),生活空间就是人周遭的客观环境和人的心理环境共同影响人的行为的空间(Lewin, 1936)。
简单说,一个人的主观认知定义了TA周围生活空间的样子,生活空间也影响了这个人的行为判断,我们的生活空间决定了什么能够影响我们。
仍然从例子中的母子说起——
孩子的生活空间也许被考试成绩、游戏、或同龄人所占领,能够影响TA的更多是老师的表扬,游戏的胜利,或朋友的拥簇。
对于母亲来讲,她的生活空间中更多内容与孩子相关。特别是对“孩子安全问题”的担忧,会让这位母亲不停地想起相关的恶性事件。
当我们下意识判断一件事存在于我们的生活空间之外,我们就不会如此频繁地想起它,它很容易就被其他生活空间之内的事挤出脑外。
以上就是
“我们为什么会遗忘发生过的恶性事件”的心理学解释
面对疫苗事件,比起转发一些泄愤的文章,可能更好的应对方法是多了解疫苗的相关知识,来避免虚假、煽动的垃圾信息,用自己的头脑思考“疫苗造假问题有多严重?”“我该怎样应对?”
无论是疫苗事件,还是性侵事件,对恶性事件的讨论和讨论的消退,比起冷嘲热讽,可能更好的应对方式是了解记忆的机制,体谅人的天性,并努力记住这些事件。
Your call.
参考文献:
Lewin, K. (1936). Principles of topological psychology. New York: McGraw-Hill.
Piaget, J. (1926). The Language and Thought of the Child. London: Routledge.
Weiner, B. (1968). “Motivated forgetting and the study of repressio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36 (2): 21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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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简单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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