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很早之前就曾经曰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文 / 十大恶劣天气
无论娱乐的方式如何进化，它始终是以人（观众）为主体，以人（明星）为载体。而在这个全民狂欢的泛娱乐大消费时代中，最不缺的反而是后者。
所以抢着上位的“外围”明星们都要想着法子来提升其辨识度，即便是当红巨星，被遗忘的危险也随时都存在，所以他们才要要使劲浑身解数来增加自己的曝光率，私生活、婚姻、家庭，甚至是孩子，都可以拿来充当吸粉的工具，即便是负面新闻也完全大丈夫，因为恶名好过无名嘛……
我们在现实中已经看到过很多鲜活的例子，为了涨粉，有些人真的是拼到连老脸都不要。
相对现实世界，生活在ACG次元中的明星们，他们涨粉的方法同样也贯彻了“不要脸”这三字箴言——但这个不要脸是更字面意义上的，而且方法要简单多了：只要装备下面这件道具，根本就不会产生掉粉的困扰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们粉丝也能认得出来。
“不要脸”的威力，古人早就知道了
在人类文明早期，面具有三种用途，一是在宗教仪式中强化仪式感；其二是在戏剧中诠释不同的人格和角色；其三是在战争中使用。无论哪一种，它们都与力量、神秘、双重身份等等象征意义相关联。
让我们来回顾一则《使命召唤：幽灵》的电视广告，FPS玩家们想必对此是非常熟悉了。
“他们隐藏在面具之后，他们揭示了面具的神力：它可以激励自己，它可以团结他人，它可以让佩戴者明确自己的使命。它向敌人散播着恐惧，鼓舞着战友们的勇气……”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人在交往过程中，是通过面部信息来判断对方的情绪，以此来作为反馈的重要参考。而面具恰恰把上述两个关键信息给屏蔽了，所以自然就会产生不安全感。著于日本平安时代的兵法书《斗战经》，就提出了“力杀不如技杀，技杀不如气杀”的观点，讲究从气势上压倒敌人，它也揭示了面具之所以伴随着整个人类战争史的原因。
倘若你一眼就能看出站在对面的那个披坚执锐的重装武士，根本就是邻村的王二狗之后，还会继续心里没底吗？
“不要脸”的套路，漫画家们早已谙熟于心
美国漫画在上世纪40年代之后迅速进入了黄金时代，当时的青少年几乎将全部的零花钱都交给了二次元美漫世界，简直比今天的日宅还要疯狂。漫画产业也从过去失意画家在陋室中的单打独斗，变成了工业流水线化的大生产。留给创作者们的难题不再是如何填抱肚皮，而是怎样创造出更多拥有独特魅力的超级英雄来，来让读者们买单。
赋予一个完全陌生的角色“过目不忘”的魔力，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其符号化。除了依靠夸张的色彩、另类的造型元素、充满个性的台词等等套路以外，漫画家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多快好省”的妙招——给他们戴上面具。
人脸，被古今中外的艺术家们认为是最难处理的事物，一个眼神和表情的变化，其中可能就包含着千言万语。人脸的表现力也经常受限于受众审美标准，即便是精雕细琢的角色，在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眼中，观感也可能大相径庭。与其这般费力不讨好，不如干脆将他们的脸遮起来，使其彻底变成一个符号，量产起来还省时省力。
“不要脸”的好处，杂兵们也非常受用
面具不仅仅可以满足废宅们关于超级英雄的幻想，而且还能让原本长着一溜水大众脸的杂兵们咸鱼翻身，化身宏大作品的标志物。虽然我们都知道《星球大战》中的帝国冲锋队（俗称“风暴兵”）是反派势力的马前卒，即便如此，这群爪牙的人气明显要压过代表正义与光明的反抗军战士们，也早已成为了“星战”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正是因为白盔白甲抹去了他们的一切表情和个体特征，这支整齐划一、数量庞大的军团，才能体现出银河帝国强大的威慑力。
对于军事题材电子游戏中的士兵而言，他们虽然没有帝国冲锋队那顶设计感十足的全封闭式白色面罩，然而人手一份的的制式面部三件套——头盔、面罩、风镜，就足以将这个群体变成象征某一方势力的符号。再稍加设计，就能创造出《现代战争2》中的“幽灵”（Ghost）这种人气王。我们甚至怀疑他之所以在本作中被强行抬出场外，是因为编剧发现任其再这么帅下去，很快就要把其他人的粉都给吸光了……
说到成本，在电子游戏进入3D图形加速时代的初期，给杂兵们戴头套的通行做法，的确是出于一个“省”字。毕竟硬件的多边形生成能力就那么一丁点，在打造出宛如乐高玩具式的主角之后，根本没有多少用于为杂兵增添细节的余量。即便如此，像《潜龙谍影》这样的优秀作品，依然使用有限的资源，塑造出了一个个极具辨识度的蒙面杂兵形象。
进入高清时代之后，精确呈现每一个小兵的人脸，从硬件还是软件层面来看都不是难事。面部自动生成技术甚至可以避免“千人一面”的情况出现，所以《潜龙谍影V》中的普通小兵都摘掉了面具。但这一道具并未失去自己的功能，游戏中只有骷髅小队、XOF特种部队这样精锐力量，才够资格继续戴着面具，将装X进行到底。
这正是印证了下面这句经典搞笑片中的台词：
“不要脸”的重要性，超级英雄最懂
面具是超级英雄们的力量倍增器：超级英雄本领再大，责任心再强，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最需要的他们的地方，去拯救所有人。
超级英雄们真正的力量之源，是自身的符号。对于敌人来说，这是一种足以震慑到他们不敢肆意妄为的恐怖力量，就像《蝙蝠侠：黑暗骑士》中那些被小丑吐槽“只敢在白天进行群体互助式心理辅导会”的黑恶势力，夜空中划过的黑影、小巷拐角处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肝胆俱裂。
对于人民来说，超级英雄的符号则象征着希望。《黑暗骑士崛起》中的那个在墙壁上涂鸦蝙蝠LOGO的小男孩，正是说明蝙蝠侠成为了一种信仰，一个黑暗时期的精神寄托。即便蝙蝠侠已经被贝恩打到生活不能自理，这个符号依然可以鼓舞着那些心存善念的人们的斗志。
面具可以保住超级英雄们的小确幸：无论是“屌丝靠变异”还是“土豪靠科技”，绝大部分超级英雄在获得非凡能力之后，都不想放弃原先的生活。然而后者恰恰是超级英雄的最大弱点——你再能打，总有亲戚朋友……至少要把个妹吧！
正如《黑暗骑士崛起》中蝙蝠侠对罗宾所说的那样——戴面具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为了保护你心爱的人。超级英雄力量再强大，所作所为也会牵扯到自己身边的人，一旦让恶人知道了自己姓甚名谁，他们即便正面怼不过，也可以转而伤害你的家人。这样的例子在二次元世界中举不胜举：
《灭族之灾》中蝙蝠侠的身份泄漏了，结果立刻死一户口本。就连超人这种全知全能的存在，也经常陷入“不是去救女盆友，就是走在去救女盆友的路上”这种死循环……
面具可以保护超级英雄双重人格的相对独立与完整：面具可以把超级英雄的身份从其自然人的本质属性中剥离出来，保证其人格的完整，维持正常的生活。无论自己承载的英雄身份是如何被坏人污蔑，为吃瓜群众所不理解，只要脱下面具，主人公依然可以在社会契约的框架内享有权利、履行义务。没有面具，超级英雄们那“群众虐我千百遍，我待群众如初恋”的高风亮节，也只能嘴上说说而已了。
同时，面具对于超级英雄的符号意义也是一种保护：作为英雄，他们必须无所不能，他们必须不能失败，一旦大众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哪怕仅仅是他们只是常人这一“真相”，英雄就会被拉下神坛，人们心中强烈的精神寄托也会随之崩塌。
面具是超级英雄们的万用黑锅：现代社会的稳定是建立在以法律为核心的一系列社会契约的基础之上，无论是执法机关还是普通民众，都不会允许出现凌驾于秩序之上，且完全不受制衡的力量的长期存在。超级英雄们的出现，本身就是对法律的一种挑战，更不要说他们在行动过程中所涉及到的以暴易暴、滥用私刑和个人审判等等一系列涉及程序正义的问题。
上述这些身份冲突，便是超级英雄们与生俱来的原罪。而小小的一块面具，却可以神奇的化解这些难题。一个个都市传说中的主角们在带上面具之后，才能用非程序正义的手段来惩治罪犯，然后逍遥法外。如果他摘下了面具以真实身份出场，那么就是明显对法治社会的挑衅，会成为全民公敌。
像小丑这种“有品味”的反派，都不屑于简单粗暴地将对手进行肉体消灭。因为他们知道，把超级英雄打至扑街，他们依然有满血复活的可能性。将他们的真面目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的荣耀和信念才会烟消云散。所以反派在打倒英雄后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先把面具扯下来，看看他究竟是谁——仿佛在面孔露出的一刹那，所有的超能力也随之丧失殆尽。
面具是超级英雄的复活石：大多数英雄们无论有多么强悍，终究难逃自然规律，他们会衰老、会被人遗忘。英雄们唯一能和无情岁月匹敌的武器，是传承：终究有一天我会消失，但只要有人戴上我的面具，我的力量就能在世间永存。他们将化身为我——不，他就是我。甚至每个人都能成为我！我的假面将给他们力量，指引着他们在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灰色地带中永远不迷失自己。
如果超级英雄漫画中只有一个个面具大侠吊打各路坏蛋的故事，那么它绝对不可能成为经久不衰的全球文化现象。我们真正为之痴迷，是因为超级英雄身上所体现的身份认知困境，还有他们在行侠仗义过程中所面临一个个法理悖论。他们的扭曲、挣扎和抗争，为那些充满戏剧张力的故事注入了震撼人心的能量，也最终汇聚和体现在了他们所佩戴的面具之中。
到这里，关于“面具为何是ACG界第一吸粉神器”的解释，我们也说得差不多了。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样的“不要脸”，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游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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