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的道路上可能拥有全球最多种类的自动驾驶汽车,在这里上班和居住的人们已经对路上“大撒把”的汽车见怪不怪了。最近,这个电动车大军里又迎来一个新的身影——中国造车新势力小鹏汽车马上也将在此开始自动驾驶的路测。
小鹏汽车成立于2014年,由夏珩、何涛等人共同创办。何小鹏在2017年8月离开阿里大文娱集团移动事业群总裁、UC联合创始人的职位,来到小鹏汽车担任董事长。这之后,小鹏汽车大动作频繁。今年1月,小鹏汽车完成22亿元的B轮融资。公司的投资方包括阿里巴巴集团、富士康、IDG资本等知名机构。
同时,小鹏汽车还在不断吸引着业界大咖加入。去年10月,原特斯拉 AutoPliot Machine Learning Lead 谷俊丽,加盟小鹏汽车担任VP,负责自动驾驶的研发。今年3月,前摩根大通亚太区投行主席顾宏地加盟小鹏担任副董事长兼总裁,负责公司全球战略、财务、融资以及国际合作与并购等方面的工作。此外,原宝洁大中华区美尚事业总裁熊青云、原一汽技术研究院副院长刘明辉等人也相继加入团队,让小鹏汽车的团队迅速壮大。
过去一年,小鹏汽车在何小鹏带领下,快速成长着。公司继续大手笔投入软硬件的研发设计,积极尝试在线上线下、设计销售等各个环节的创新模式探索,不断招募顶尖人才、完善团队架构。其中,硅谷团队也从去年十月的只有一两人的规模迅速发展壮大,如今已经有60多名员工,主要集中在对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上。
近日,硅星人就来到小鹏汽车在硅谷办公室,对董事长何小鹏进行了一次专访。听一听这位充满情怀的连续创业者对自己这一年的回顾,以及对小鹏汽车以及新能源汽车、智能汽车行业未来发展的洞见。
“后天与明天”
“一年前其实还好,现在越来越觉得全新的环境做全新的事情,觉得很兴奋。” 何小鹏对硅星人说。从带领上千人的阿里大文娱总裁,到一个初创公司的全权负责的董事长,何小鹏这样总结自己心态的变化。
硅星人在小鹏汽车位于山景城的硅谷办公室见到何小鹏,他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浑身透露着干练简洁。据他说,过去两个月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硅谷,大部分时间都在小鹏汽车的广州总部、北京和硅谷办公室来回奔波。他说自己“几乎住在公司了”。但在采访中,在他身上并看不到任何疲态。
作为一个跨界创业者,何小鹏承认,会有不少来自外部的质疑声。“他们普遍的一种质疑是,认为我们后天可能可以,但明天究竟行不行。”他这么总结道。 所谓“后天可以”,是指如今所有人都相信 人工智能AI 是行业的未来,大家认可小鹏汽车在AI、互联网上的能力积累是没问题的。“而所谓明天行不行,则是怀疑你能不能造出一堆车。”何小鹏说。“因为这将要涉及到供应链、工厂、安全、上牌、上路、实体店、充电站等等等等。是很大很复杂的工程。”
(2018年3月,小鹏汽车1.0量产车型顺利通过审查,成为中国造车新势力量产车落地的首张新能源汽车专用号牌)
何小鹏从管理小鹏汽车的第一天,就开始着手解决这些挑战。在规模服务体系的建设上,小鹏汽车不断发力。规模交付包括买车后的一系列繁杂手续,比如上公告、开发票、售后服务体系。“今年小鹏汽车会在全国开几十家销售店,明年会接近一百家。”
此外,据此前的报道,小鹏汽车今年还会建150个超充站,解决充电问题。小鹏汽车联合创始人、总裁夏珩则将所有精力放在了品质体系的建立上。 汽车的量产交付是何小鹏最为关注的问题。他决定,小鹏的第一款车首先对内部员工量产交付。“我们希望在第一款车上让问题最大程度的暴露,这样我们可以及时调整提升。以免在交付后再出现问题,那样的成本会很大。”
现在,小鹏的面向消费者的车型G3已经设计完成,硅星人在硅谷办公室也看到了这款红色的G3。流线型的设计,简洁的车身及内饰。令人印象深刻。
“创始人的味道会决定一个公司的基因”
何小鹏在这一年的工作中观察到,很多中国的智能车企每年都在推出新的概念车、展示车,每年也都说会量产交付,但至今也没有实现。“这些问题就出在他们的公司体系上,一些公司的团队都没有建设好,当然不可能交付。” 何小鹏过往一年的很多精力都集中在打造最优秀的团队上。
想要实现交付,需要的是曾经参与过一整套生产设计体系的人才。“许多新车企的交付问题9成来自供应链,做过一个事情,和做过一个体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据何小鹏透露,在小鹏汽车的人员构成上,有90%都是“汽车人”。
另外,何小鹏还发现,一些车企说在创新,但其实做的更多是一个集成商的角色,把很多重要的创新外包出去,自然会带来问题,最终要结合到一台车上并不容易,这也阻碍着量产的速度。小鹏汽车要自己控制核心技术的设计和研发。
因此,小鹏汽车在不断招兵买马,一大批业界知名的大牛加入团队。
(原特斯拉 AutoPliot Machine Learning Lead 谷俊丽,去年10月加盟小鹏汽车担任VP,负责自动驾驶的研发)
而要吸引这么多人才加入,小鹏汽车需要有一种能提供强大向心力的公司文化。 “对于一个初创企业,最初的创始人身上的味道会决定一个公司的基因。”何小鹏对硅星人讲到。“而在这之后,随着公司的发展壮大,创始人没法和每个都有直接接触,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好的文化体系。”
何小鹏很注重公司的人力资源体系建设。 小鹏的公司文化是志同道合,分享成功。而尊重这个词是小鹏在去年加入后亲自加上的。
“我们提倡简单、有效、互相尊重以及彼此连接。来自汽车、互联网、金融等等不同背景的人,只有互相尊重这样才能真正融合到一起。 因为他过往的经验,从一个创业公司做到大型企业的高管,他深知公司发展的每一个环节阶段会遇到的不同的问题。“公司倡导什么,反对什么,都会很明确地表达。而且,我们还要做到说的和做的一致。这对于中国公司来说并不容易。” 何小鹏说。
慢就是快
电动汽车行业近年来发展迅速,但问题也不断。标杆企业特斯拉如今陷入量产难题,迟迟无法稳定达到量产的目标。这背后,有许多分析认为,是马斯克对传统汽车企业的运行逻辑的忽视。 而同样作为在互联网领域取得成功,然后跳到电动车这个陌生的领域的企业家,何小鹏并没有固守原有思路或抵触传统行业多年来形成的逻辑。他最常思考的问题,就是如何将两者更好的融合。
“我最近新体会到的一点不同是,传统造车总是以‘定位’为第一考量,背后核心是如何销售的更好。但对之后用户使用的体验似乎并不关心。这就和互联网产品的思路完全不同。”何小鹏说。
“互联网企业设计产品,总是从用户体验出发,因此任何两个不同的产品,运营思路上都会很不同。但卖车不一样,各款车型的销售套路基本一样。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逻辑。” 何小鹏认为,传统车企这样的逻辑也无可厚非,有他的合理性。但要做互联网汽车,就需要在坚持互联网企业先进运营理念基础上,向传统车企学习他们的销售方式。“因为不销售肯定就轮不到运营了。”
那么,如何将两者结合?小鹏汽车在做各种探索。何小鹏向硅星人分享了其中一种可能的商业模式:将利润的产出集中在后端。
“比如,能否在卖出车之后再去赚钱。”何小鹏说。“好比你使用一年小米手机,你不只是购买时支出,你在使用中也会用到一些付费产品和可以给小米带来营收的服务。小米还能在这过程中赚13美金。” 何小鹏认为,这样的模式也可能在智能汽车身上实现。但是,一个问题是,由于汽车的制造成本很高,所以即便它的更换频率不如手机那么频繁,但这种附加值的相对值目前看还是很低。想要提高,就需要像互联网行业一样,收集和分析用户的大量数据。
“我们需要数据支持,才能判断哪些事情是用户想要在车上做的。” 何小鹏说。“所以我们首先要保证车的软硬件架构上,能够让我们做这种模式。” 在小鹏汽车的设计中,这样的尝试经常可以看到。比如在车顶设计的摄像头,可以用来收集更多的视频数据,就像一个为未来准备的窗口。
这样的战略让小鹏汽车将大部分金钱和时间都用于研发和测试上。在一批营销活动声音很大的竞争者中,犹如一股清流。
“其实有时候,慢就是快。”何小鹏说。
“作为新造车势力,我们没有包袱,这就是我们一个优点,让我们可以花大量的钱去研发和测试。在此基础上,我也会不断去思考商业模式的创新。” 何小鹏说。既然汽车行业的试错成本很高,那么不如慢下来集中力量提升自己的硬实力,等等别人去趟趟路也未尝不可。
不过,这样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思路,也是许多实力强大的传统车企的策略。传统巨头基于自己的各种资源,最终把初创企业先驱者一举打败,是很多分析人士担心的结局。对此,何小鹏有自己的判断。
“传统企业做到很大体量后转型很难。企业都有所谓的肌肉适应症,习惯了对主营业务的依赖,想要 all in 新的业务,必须要从企业的角度去平衡这个事情。越大企业转弯越慢。“何小鹏说。
作为一个带领UC从几个人的小团队成长为一个大企业,之后又在阿里负责几千上万人的部门的“过来人”。何小鹏深知大企业想要转型的困难,而这就给了像小鹏汽车这样的企业生存的空间。
(何小鹏在小鹏汽车 B轮融资晚宴上)
“转不了型的企业会给我们留下空间,我们就可以成长。从量产10万台,40万台,到100万、200万台。我先慢慢做大,然后等到了某个阶段,我就可以跟这些进取的传统巨头去比拼。”何小鹏说。
“那么到时候靠什么比拼?就是靠科研能力。所以我现在要在单款车型上,做最大的科研团队。我要尽量做爆品。这样一款车,会让你在拿到车后也一直能收到更新,体验到变化。而且是更加懂你的变化。”
随着智慧城市、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智能汽车在10到15年的未来一定会对出行带来颠覆式的改变,这里面充满了想象空间。何小鹏告诉硅星人,小鹏汽车可不只想要做一家大众化的智能汽车企业: “小鹏不仅仅是一家造车公司,将来我们还想造不同的车,而再长远,我们还想做未来出行服务的提供商,不仅改造造车,还要改变出行模式。”
从离开阿里加入小鹏汽车至今,即将满一年,何小鹏很享受这再次创业的生活。在问到何小鹏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时,他想了想说到:“反正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你瘦了。” 他笑起来。
“但核心还是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多苦都是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