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喃酱、寒冰、curator
作为暑期档和国产电影保护月的开篇,《动物世界》着实让人觉得有点惊艳。
这是一部跟赵忠祥老师丝毫没有关系的电影,改编自日本漫画家福本伸行的作品《赌博默示录》,由《滚蛋吧!肿瘤君》的导演韩延执导,李易峰主演。
日漫改编、中方导演、流量小生……任何一个词拉出来仿佛都是烂片代名词,想想这两年国内翻拍日本的《深夜食堂》《麻烦家族》《解忧杂货店》《追捕》,就让人对这部作品能拍成什么样感到担忧。
但《动物世界》整体是超过预期的。截至发稿,这部电影豆瓣评分 7.4 分,超过了日本漫改电影《赌博默示录》的 7.1 分。终于有一部改编自日本 IP 的国产影视作品,可以碾压日版了。
*本文含轻微剧透,请谨慎阅读。
“超级英雄”李易峰
多灾多难的少年,在某次大变故中认清了人性的黑暗。极端困境让他的第二种人格觉醒,他利用某种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从困境中解脱,顺便营救了共同遇难的老弱病残。事后,少年发现他此前凄惨的身世都与大反派息息相关,而他的“超级能力”也来源于童年时反派造成的某次变故。
主角的“第二人格”
这样的剧情单独拿出来,怎么看都是一个超级英雄的故事。是的,和官方自认的动作、冒险类型相比,《动物世界》在我看来倒更像是一部带有奇幻色彩的超级英雄片。尽管特效夸张,剧情上也有漏洞值得探讨,在普遍缺乏想象力的国产电影当中,《动物世界》反而成了一股清流。
在此之前,国人心中的中国超级英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拥有筋斗云、七十二变等超能力,也在学艺过程中经历过种种苦难磨炼。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着某种叛逆精神,不畏惧天庭的权威,一度改变了自己和族人的命运。虽然在故事的结局,孙悟空成了和尚旅行路上的保安,打不过菩萨们的坐骑,磕磕绊绊完成任务后接受了“佛”的封号。但他曾经的努力,依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过自己的命运。
我命在我不在天。通过个人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国人千百年来对英雄的期待。《动物世界》中对主角郑开司(李易峰饰)的精神设定同样如此。
父亲失踪、母亲重病,家境窘迫,又遭遇挚友欺骗欠下巨款。命运跟郑开司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把他一步步推入绝境。在命运之手的推动之下,他为还债阴错阳差登上“命运号”游轮,和船上的亡命徒们展开一场没有道德约束的博弈。
人性的黑暗与自私让他在博弈中身陷险境,而他在依靠自己的智慧化解险境的同时,依然坚守着善良以及对朋友的信任,伸张正义惩罚骗子,还顺便营救了另一位身处困境的老人。在一场没有规则约束的比赛当中,他靠着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成了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人领悟到导演对郑开司这个角色的野心,走出困境后,主角在激情背景音乐中说出的那段台词,则是导演自己结尾点题给我们送的附加分:
“该打的仗,老子已经打了;该跑的路,已经跑到了尽头;该守的道,老子自己守着。游戏是你们的,但是规则,老子自己定。去 TMD 动物世界,老子不信这一套。老子宁可做一辈子披荆斩棘的小丑,想把老子变成一只动物?没戏!”
这样的台词,像不像是还没去当保安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我爸是数学老师”
电影《正义联盟》中,闪电侠问蝙蝠侠:“你的超能力是什么来着?”在他看来,超能力是像自己瞬间移动这样的,结果蝙蝠侠很淡定的回答道:“我的超能力是有钱。”
对于基因变异的超级英雄们来说,这样的回答简直扎心了。同样,如果把《动物世界》中的郑开司视作超级英雄的话,他的回答也会很扎心:“我爸是数学老师。”
作为数学老师的儿子,李易峰饰演的郑开司自然是从小耳濡目染,对魔方和纸牌类游戏的推演更是耳熟能详,平时没事也会玩数独来消遣。
于是,郑开司在牌场上几乎是智商碾压般的存在。除了刚开局盲目信任大反派张景坤导致失去的两颗星外,郑开司之后每一步的选择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布局。
郑开司和李军都只剩下一颗星了,所以才要找有两颗星的孟国祥组队,这样三人就一共有了四颗星,至少还能再比一次,就算是输了三个人也还有三颗星,没有人会进小黑屋。
主角“三人组”
经过郑开司的观察,其中一名玩家很可能是坚定的按照均衡思维出牌。如果把手上的石头和剪刀全都打出去,只剩下布,就很容易成为所有人的活靶子。均衡思维出牌是一种稳妥的选择,郑开司认定跟他们对弈的玩家正是均衡思维出牌的坚守者,同样,那名玩家也会认为大部分人也都是按照均衡思维出牌。
第一轮郑开司出剪刀,对手为石头。这让对手认为郑开司剩下的两张牌很可能是石头和布,所以自己只需要连续出两次布就可以再稳赢一颗星。结果他万万没想到,郑开司手里的三张牌其实全是剪刀,自己连续输掉两颗星。
在最后与大反派张景坤决战的关键时刻,李易峰饰演的郑开司再次智商碾压了所有人,甚至推测出那名被老板安德森枪毙的人,冲进马桶里的三张牌都是剪刀。所以大反派张景坤最后还在怀疑有人不敢出来跟他比,问题其实出在少了三张牌。
最后,作为电影的彩蛋,安德森特意出场对郑开司说:“跟你的父亲真像”,也是对郑开司“超能力”的一种肯定。
碾压日版的翻拍电影
近几年来,改编日本影视和动漫经典 IP 在国内成了热门。被改编的原作往往有扎实的剧情和粉丝基础,在观众里人缘不错。这类作品做起来多快好省,改编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又能靠观众的情怀和好奇心赚得不少票房。
《动物世界》却不是这样一部作品。《赌博默示录》日版漫改电影接连拍了四部,越拍越烂,在观众里口碑不佳;原版 IP 又是热血漫画,跨次元改编和本土化的难度都不小。
导演韩延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为了得到福本伸行的授权,先写了一万多字的导演阐述,但直到创作出第一稿剧本,才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和信任。
最终呈现出的结果,也是中国版的《动物世界》比日本电影版《赌博默示录》好看的多。这一方面得益于原作的成功,另一方面倚仗导演的叙事功力——如何把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牌桌对决拍得好看?
一开始就让观众意外的是,改变郑开司命运的赌局,居然是石头剪刀布。比起其它智斗桥段里复杂的卡牌规则,石头剪刀布的难度几乎为零。这容易让观众产生代入感,也正因为简单到极致,所以一切智斗都发生在卡牌之外。
其次是紧迫感。这场 4 个小时的猜拳游戏,其实是人类现实社会中遇到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峰回路转的高度浓缩。在现实生活中,今天的事没做完还可以拖到明天,这件事没有百分百完成下次还有机会,但是在命运号上,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加速,一次不努力和失败会马上带来连锁失败,每一次出牌都关系着生死存亡。
特效给这场牌桌对决增色至少一半。郑开司有点像《白日梦想家》中的本斯蒂勒,有严重妄想症;再加上智斗涵盖了心理学、逻辑学、博弈论,以及电影的漫改背景,所以主角内心戏非常多。当需要展现主角内心戏时,导演就开始转换场景、使用特效动画。
比如,郑开司三人团陷入死局时,场景会转换成三人深陷齐胸深的泥潭无法自拔;赌局到关键处,船上贪婪、自私的赌徒又会化作一只只丑恶的怪兽;郑开司逆转翻盘时,场景又会变成画风凌厉、汁液四溅的打怪戏码。
种种特效定格使得真实世界和想象世界完美接驳、互为说明,也展现了中二热血漫画的风格,完成了电影独特的视觉效果。
整体上《动物世界》的特效和故事是平衡的,但也有纯属炫技的部分。比如登船前郑开司预感不对,幻想出了逃跑路线,因此有一段长达 5 分钟的飙车戏码。这段特效非常燃,但街坊邻居喝酒、电焊、彩色烟雾的慢镜头与剧情关联并不大,反而打乱了影片节奏。
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前期 40 分钟交代主角背景的剧情有点拖沓,我刷了好一会手机;小黑屋里的刀疤脸其实只要安安静静坐着等同伴来赎出就好了,话多告诉主角“不能空着手进来”,结果钻石被李易峰偷走自己空着手出去了——主角光环之下,路人不能话多啊!
导演韩延接受采访时还说,这部电影原本还有一处情节,郑开司下了船之后,好奇心使然打了一个电话给小黑屋里老人说的电话号码,发现是空号……不过因为这个结局太过于黑暗,就被剪掉了。
《动物世界》在特效上保持了比较高的制作水准,工业完成度算得上不错。可以说是很好莱坞化的工业类型片了。
至于郑开司父亲和黑衣人有什么关系,结局处为何黑衣人又出现在医院,就是导演给续作留下的线索了。
(本文图片来源为官方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