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不同的统计方式，专家们普遍认为，森林减少是一个显著、长期的全球趋势。联合国粮农组织（FAO）2015 年的报告指出，1990 至 2015 年的四分之一个世纪里，森林占地球表面积的比例从 31.6% 下降至 30.6%——差不多相当于整个南非的森林消失了。

而就热带雨林而言，过去两年的情况可能尤为严重。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周三发布的报告显示，2017 年，全球减少了大约 1580 万公顷（15.8 万平方千米）的雨林面积，仅略低于 2016 的历史高点。马里兰大学的研究团队根据 NASA 的卫星图片分析出这些数据。由于统计方法不同，2011 年前的数据无法直接用来对比。

森林减少的一个显著因素是人类活动。《自然》杂志 2015 年的一篇论文估算，人类文明诞生以来，全世界的树木数量减少了 46%，人为因素造成的树木净损失多达 100 亿棵。工业革命的进程显著加速了森林危机。自 1990 年来，西非沿海一带的雨林减少了 90%；南亚则有 88% 的雨林消失。中美洲、南美亚马逊雨林在全球森林中拥有极高的比重，近些年来，这里成了森林退化的重点区域——在 2017 年排在森林覆盖减少前 10 位的国家清晰体现了这一点。

对现状的评估一度比较乐观。在 2015 年的报告里，联合国粮农组织发现，每年的森林净损失率从 1990 年代早期的 0.18% 下降到了 2010 – 2015 年间的 0.08%。该组织全球森林资源小组负责人 Kenneth MacDicken 当时说：“过去 25 年间，对森林的管理出现了引人注目的改善。包括规划、知识共享、立法、政策，各国已经或正在推进全方位的重要步骤。”

但新的不利因素也在浮现，很多来自人类活动的直接或间接后果。2017 年，巴西亚马逊雨林遭遇了有记录以来最多的森林大火，马里兰大学的团队估计巴西的森林面积减少有 31% 要归咎于大火。哥伦比亚是一个新的沦陷区，该国 2017 年的森林面积减少同比猛增 46%。当年，哥伦比亚的叛乱武装与政府达成和平协议，离开了森林里的根据地，从而将这些地区拱手让给商业开发。

报告的唯一亮点是印度尼西亚。尽管减少的森林面积在各国中依然排在前三，这一数字的同比降幅超过了 40%。分析认为，这一变化受到自然与人为干预的共同作用：印尼去年没有遭遇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而全国性的泥炭地排水禁令也于 2016 年生效。在受保护的泥炭地上，林木覆盖面积的损失下降了 88%。

需要注意的是，森林面积减少的计算一直是个有争议的问题。测量工具、“森林覆盖”的定义、人工作物的识别，这些细节都会影响统计结果。短期数据往往只能反映问题的某个侧面。

巴西森林面积损失的统计很能说明问题：政府给出的数据显示，2016 年至 2017 年 7 月的一年时间里，巴西的森林损失率下降了 16%。但根据 WRI 的报告，巴西 2016 年的森林损失率达到了史上高点。这一差别可能是因为，官方只统计了确认被毁坏的森林区域，而 WRI 的报告则包括了遭受大火、损失无法确定的区域。

森林退化会引起一系列生态问题。大量依赖森林生存的物种会失去栖息地，乃至灭绝；森林的造氧能力下降，温室气体堆积加剧全球变暖；大气水循环的调节受到影响；树木根系涵养水源的功能减弱，被侵蚀的土壤逐渐变为旱地；本地居民的生活质量也会随之下降。

人们早已知晓这些后果，但改变总是困难重重。10 年前，联合国启动了“减少森林砍伐和森林退化导致的温室气体排放”（REDD+）项目，激励发展中国家恢复和保护森林。随着各国制定本地计划或是为他国提供支持，数十上百亿的资金投入该项目，仅挪威一国就资助了 28 亿美元。巴西和印尼的案例显示，人类的确有能力改变现状，但这一进程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制图：冯秀霞

题图来自：Calibas / Wiki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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