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ABC、ACT等线路上的远山,如梦如幻,不似人间;却也是嗜血残暴的恐怖杀手, 几乎每3人登顶就有1人死于山中。
它是户外人的“心头月”,美艳而冷酷。
它是14座8000米级高峰中最致命的老十——安纳普尔娜。
海拔8091米的安纳普尔娜(Annapurana),位于尼泊尔北部的喜马拉雅山中段,周边群山高耸,另有六七千米级高峰数十座。
群峰周边,横亘着多条世界级徒步线路,并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户外爱好者。其中,围绕安纳普尔娜峰的马蹄形线路——安纳普尔娜大环线(ACT)堪称榜首。
ACT以外,还有安纳普尔娜保护区线路(Annapurna Sanctuary)/安纳普尔娜登山大本营线路(Annapurna Base Camp)等。
无论从以上哪条线路上走过,屏风状的安纳普尔娜都会不时蓦然钻入人眼中,它以巍峨凌厉的姿态,赫然耸立于群山之中,成为徒步途中最壮丽的风景。
“带血”的美丽
但,太过美丽的东西,总有“危险”忠诚守候。
2014年10月中旬,一场突然袭来的超级暴风雪,造成至少43位该地区人员身亡(包括至少21位ACT徒步者),另有175人受伤,成尼泊尔最严重的徒步事故。
突如其来的暴雪——事故地点集中在ACT徒步环线最高点,一个叫Thorong La的地方附近, 这里海拔5000米左右。
积雪在12小时内达到1.8米,电力中断,没有信号、没有网络……大雪铺天盖地,满世界茫茫难辨。
不忍回首的记忆——据当时的一名冻伤幸存者Maya回忆:
This is the most easy trek, the most touristy one. We didn’t have much equipment, and we just dropped our bags and kept going through the storm,”(译注:这条路线向来很简单,很游客化,我们并没有携带太多装备,风暴之下,我们扔了背包挣扎前行)(信息来源: http://theguardian.com)
高反和风雪像两把利刃,切割着无助的被困者,悲剧随之而来,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淹没在了齐肩深的大雪里。
吃人的“丰收之神”
以成熟的徒步方式,远观安纳普尔娜已然如此难测;登山则更是凶险。
2014年的这场雪灾中,大雪也随即诱发了该地区连续不断的雪崩,安纳普尔娜西侧的一处登山营地,五位登山者连同帐篷,被埋于积雪之下。
频繁而突然的雪崩,也正是安纳普尔娜峰最显著、最致命的特征之一;此地大多登山遇难事故,均由此而起。
高度在全球14座8000米级高峰中只居第十的安纳普尔娜,由此以极高的登顶死亡率,为自己挣得了“带血的第一”。
雪崩之外,安纳普尔娜峰的凶险,也离不开下面这些“帮凶”:
- 安纳普尔娜地区气候复杂多变,极寒和降雪几乎全年可期,旱季大风肆虐,雨季云雾弥漫。
- 屏风状的巨大山体上,岩壁陡峭不稳定,多技术攀登路段;且几乎所有线路都暴露于雪崩风险之中,尤其南壁,堪列8000米级攀登难度之最。
- 安纳普尔娜峰地处偏远,路途艰险复杂,后援支持及意外救助,不如珠峰及其他高峰便捷。
直面死亡的攀登
艰险之下,要从安纳普尔娜之巅全身而退,靠技巧和努力,也靠天意和运气。纵然如此,属于勇者的攀登却从未止步……
第一座被登顶的8000米高峰——1950年,法国登山队在探索道拉吉里峰遇阻,将目标转向了离它不远的安纳普尔娜。
当年6月3日,队伍中的Maurice Herzog和Louis Lachenal成功无氧登顶(北壁路线),将人类的足迹首次留在了8000米之巅。
他们攀登时所穿的皮革靴子并不厚实,途中,作为向导的Lachenal觉出双脚已经渐渐冻到麻木,便问向Herzog,
——If I go back,what will you do?(译注:如果我决定撤回,你会怎么做?)
—— I should go on by myself.(译注:我会一个人继续前进)(信息来源:http://rockandice.com)
没得选择,高山向导的本能让Lachenal几乎无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Then I’ll follow you。(译注:我会一直跟你一起)” 。
安纳普尔娜最终眷顾了他们,也给他们留下了永恒的印记——两人失去了全部的脚趾,而 Herzog因为下撤时丢了手套,也失去了全部的手指。
20年的沉寂之后——此后20年,多有尝试,却无人再能登顶。持久的暴雪和持续的雪崩,成为横亘在通往顶峰之路的巨大屏障。
直到1970年,时年36岁的Chris Bonington率领英国登山队,首次从南壁路线登上顶峰。
这是一次艰苦卓绝的远征。南壁直上异常陡峭,雪崩不断,由11位队员和6位协作夏尔巴组成的探险队,在安纳普尔娜步步为营,奋战了近两个月。5月27日,队伍中的Dougal Haston和Don Whillans肩负众望,成功登顶。
虽然比第二支成功登上安纳普尔娜的队伍稍迟了几天,队员Ian Clough也在下撤中因雪崩不幸遇难,他们对艰险路线的挑战和攀登中的紧密协作,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登山人不断开启新的尝试。
十载生死圆梦——1992年,26岁的法国登山者Jean-Christophe Lafaille和同伴Pierre Beghin在南壁阿式攀登一条新路线。
到达海拔7400米处时,两人因恶劣天气被迫下撤,途中同伴意外滑坠,几乎带走了所有装备,留下 Lafaille孤身绝壁。不幸接踵而至,Lafaille自己因被落石击中而右臂骨折……
尽管绝望中数次想过放弃,Lafaille最终还是利用一根20米长的绳子和帐篷地钉等简易装备,于五天后, 成功依靠一条胳膊下撤至大本营。
当时,山下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Lafaille。图片来源:http://francebleu.fr
这是一个传奇的自救故事,更有一个圆满的励志结局。
2002年,事隔十年之后,Lafaille重回安纳普尔娜,和顶级登山者Alberto Innurategi沿着超长的东山脊成功登顶,给自己的安纳普尔娜之行打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属于强者的挑战,从来不会停歇。
“瑞士机器”的28小时——2013年,瑞士机器Ueli Steck和两位同伴一起来到南壁,第三次尝试一条未被攻克的线路。
10月8日和9日,Steck以28小时的极速从bc成功冲顶后返回,将属于他的传说留在了安纳普尔娜南壁。
出发前,Steck曾在博客中写道:
To walk through life in a comfortable way is still not my goal. This is why I want to try to climb Annapurna a third time. I would like to implement my dreams and visions into reality. Annapurna is one of them.(译注:安稳度过此生并不是我的目标,这也是我为什么第三次尝试安纳普尔纳;我想将我所有的梦想都变成现实,安纳普尔纳攀登正是其中之一。)
而他最终成功登顶的路线,正是1992年Lafaille未能完成的那一条。
如今,Steck已逝,圆梦安纳普尔娜的Lafaille也最终安眠于高山之中,尽管有挫败,有鲜血,一代代登山者的脚步却从未停歇。
安纳普尔娜的艰险,也成就了许多属于强者的传说。
但,所有属于强者的顶峰风光,也都需要艰苦卓越的努力,甚至沉痛的生命代价。
正如美国登山者Ed Viesturs的一本攀登著作的名字所昭示的那样
——《Himalayan Quest: No Shortcuts to the Top》(译注:《喜马拉雅:顶峰,没有捷径》)
注:感谢@陶瓷虾对本文写作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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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户外探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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