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2015 年枪花乐队（Guns N’ Roses）主唱再聚首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这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摇滚乐队将于今年 6 月 29 日重新发行他们的首张录音室专辑《Appetite For Destruction（毁灭的欲望）》（1987）。这张专辑曾登上 Billboard 200 榜首，销量超过 500 万张。

重新发行的版本一共有 4 张 CD，不仅包括重新录音制作的原专辑，还收录了尚未公开发布过的 49 首歌，和其他的早期专辑，如《G N’ R Lies》（1988）。歌单公布不久，大家就发现《G N’ R Lies》中少了一首歌：《One in A Million》。尽管枪花乐队没有做出公开的说明，但歌词中的种族歧视与恐同倾向或许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Police and niggers, that’s right
Get outta my way
Don’t need to buy none of your gold chains today.
……
Immigrants and faggots
They make no sense to me
They come to our country
Or spread some fucking disease
——One in a Million

歌词中，“nigger（黑鬼）”和“faggot（基佬）”都是对非裔美国人和同性恋者的蔑称。事实上，这首单曲在发行时就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对此，主唱 Axl Rose 在1989年《滚石》杂志的一个访谈中解释道：“为什么黑人互相之间就可以大方地说 nigger ？白人一说这个词语就一定是奚落他们的意思？我不喜欢任何一种界限。也不喜欢让别人来教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用 nigger 这个词，是指代那些让人讨厌的人。并不一定是说黑人。”

后来他又补充道，是一次被黑人抢劫的经历使得他在歌词中写到 “nigger”。他针对的是那些（犯罪的）黑人。

在歌词中使用 nigger 的例子有没有过？披头士乐队的主唱约翰·列侬和小野洋子在 1972 年就创作过一首歌曲《Woman is the Nigger of the World》。在歌曲中，Nigger 指代的是被压迫的弱势群体，即屈从于男性沙文主义的女性。这首歌虽然在当时被 BBC 禁播，但受到了许多人的好评。可惜的是，Axl 似乎没学会像约翰·列侬一样“政治正确”地使用这个词语。

由于歌词中的种族歧视用语，乐队的另一个成员，有一半黑人血统的 Slash，与 Axl 起过一些争执。“当 Axl 第一次写下这首歌曲，说真的很想把这首歌做出来的时候。我说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他很坚持要表达自己，而歌词也写得很直接。他很坦诚，他也有他的原因。我现在不后悔做过这首歌，我只是对我们因这首歌遭遇的一切感到很遗憾。”1991 年，在接受《滚石》杂志的采访时，Slash 回应道。

关于同性恋，他在 1992 年做出过公开的解释。说自己对同性恋者没有意见，但被同性恋者骚扰的经历让他很不愉快。

的确，单单用几句歌词来给 Axl 扣上种族歧视和恐同的帽子似乎不太妥当。 曾与 Axl 同台演出的好友、1980 年代就公开出柜的英国歌手 Elton John 曾在 2017 年为 Axl 辩护过，说相信他绝不会是恐同的人。 Axl 崇拜的另一个乐手、Queen 乐队的主唱 Freddie Mercury 也是同性恋。

看待撤下歌曲这件事的另一个角度是流行文化的演进。在今天，上个世纪的乐队，尤其是婴儿潮和“X 世代”的经典乐队，重新发行专辑的行为并不罕见。再次发行的专辑通常会加入一些此前未公开的歌曲、修复版 CD，给忠实乐迷的限量豪华版中还会有海报、影集、贴纸等周边。在朋克精神逐渐萧条的当下，新老乐迷都很乐意买单。

墨尔本大学的 Lauren Rosewarne 教授说这种现象体现了“对过去的文化迷恋”，“长久以来，怀旧情结控制了流行文化的生产。”

她还提到一个有趣的观察：“（对情怀的买单）也让我们用一种更严苛的眼光来审视过去的流行文化产品，从前的流行文化对于性别和种族话题，并不像现在这么敏感。”她举了一个《老友记》的例子，说大家如果现在来看这部 20 多年前的经典美剧，会发现里面也有很多对少数群体的歧视言论。

重新审视过去将会带来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们是否应该用今天的标准来要求过去的作品呢（尤其是文化产品）？一个普遍的认知是，能够经受时间检验的才叫做经典。不过，传递永恒真理是流行文化的任务吗？

题图 / radiob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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