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永远都不会老。疾病可能会狙击他、运气可能会抛弃他、对手可能会击败他,但他永远都会站立在那里。就像那一方因他之名而竖立着的看台。
这个周日的开始让我震惊。我醒得有些过早,前一夜说球,之后总难安睡。醒来看到的第一条新闻,竟然是弗格森因脑溢血,而接受紧急手术……
弗格森?老爵爷?怎么可能?
这一次的封底,有好多想写的话题。上一个周末,我在广州,去到卡纳瓦罗家中,进行了一次特别家访的拍摄。或者这一个周日夜晚,温格最后的阿森纳主场。或者小白在巴萨的谢幕。或者杰拉德居然接手了混乱中的流浪者。然而弗格森在周末上午突然脑溢血,然后接受的紧急手术,以及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停留,让我心悸,让我揪心。弗格森的最新印象,还是上周末在老特拉福德,代表曼联给温格赠送纪念礼物。退休之后的爵爷,略有些发福,但笑容满面、精神焕发。
没有任何力量能击败他,这是一次来自生理循环的狙击,可他不会就此倒下。他生命力太强韧,成为他的敌人,哪怕是莫名的病魔,我都会更看好弗格森。
1999年的初夏,数字上很遥远,记忆里却很清晰的一个夜晚。当时我们都还在长沙工作,湖南经视想尽办法,争取到了那一个赛季欧冠决赛的直播机会。那个节点,“五八事件”刚发生不久——美国轰炸中国驻前南联盟使馆,许多国际赛事直播暂停。能在公开电视频道看到欧冠决赛,非常难得。
那天经视邀请我的哥们,骆明老师,去参加决赛直播。其时我是《体坛周报》的篮球编辑,在经视参与NBA直播。机会难得,当晚我陪着骆明去了电视台。他在直播间,我在隔壁编辑部,观看了那场不可思议的决赛。
我至今仍能记得谢林汉姆进球后,当时的编导刘健,如何在编辑部里狂叫狂跳。那场比赛过程非常沉闷,我不是曼联球迷,但更不是拜仁球迷。大力水手巴斯勒让曼联很难应付,开场不久曼联就落后。下半场打到一半,我和刘健说,如果曼联无法扳平,“这可能是最难看的欧冠决赛……”弗格森穿着一身灰西装,在场边各种焦躁不安。我突然发现,紧张时,他两腮泛红、鼻子也发红。这时的弗格森还不是爵爷,可他那种有点癫狂的专注和投入,震慑人心。
随后索尔斯沙尔进球。直播间里骆明有些嘶哑的喊声,让我对这一夜永生难忘。
诺坎普,我们记住了弗格森的坚持和热情。之后我在英国工作,更见到了他的强硬、刚烈以及冷酷。他一直在与各种对手竞争,从达格利什、温格、穆里尼奥、贝尼特斯以及安切洛蒂等。他有一手带出的子弟兵,也有自己一手放弃的因斯、斯塔姆、贝克汉姆……陪同董方卓在曼联试训那两周,弗格森是卡林顿基地里最好说话的人,但作为翻译,我几乎不能写任何关于基地里的内容。2011年欧冠决赛前,我陪同李冰冰在新闻发布会上向他提问,被他略带轻蔑地简单回答。
他是足球世界里的君王。他统治着一切。
这样的好胜和控制力,如何形成的,哪怕曼彻斯特那一群跟随他超过20年的老记者,也很难说明白。没人敢不尊敬他,也没人不敬畏他。而弗格森最杰出之处,作为职业教练,是他总在进步、总在积极地适应着环境。他没有因为地位崇高而孤独虚妄,再多奖杯,也不会减低他的胜利饥渴。
所以我一直认为,政治调查记者迈克尔·克里克的弗格森传,The Boss: The Many Sides of Alex Ferguson,是对弗格森最好的记述。弗格森始终是一个从格拉斯哥造船工业区出来的孩子,他的一切,都有着故乡葛文区(Govan)的烙印:勤奋、热情、强韧和侵略性。格拉斯哥有这样过一句俗语:你可以让一个男孩离开葛文,你却不可能让葛文离开这个男孩。
所有人都在为爵爷祈祷。至于这一回合爵爷的敌人?我一点都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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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颜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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